“是,”沈氏深深喘了一口气,“你阿兄找了个东番郎中,大年初一过来的。来了就抽出长长的银针,当时差点没把张妈妈吓死,死活拦着人家郎中,不让下手。”
沈妙意捂嘴笑着,能想到当时的场面,张妈妈定是死死护住母亲。怕也是想殷铮要对母亲下手吧?
“张妈妈总是那样谨慎。”她附和一声。
“可不是,”沈氏也无奈笑了,“的确是疼,差点受不住。”
沈妙意收了笑,夺魂针严格说来不是救人的,而是一种刑罚,是东番用来对付那些犯人或敌人的。只是后来阴错阳差,却发现能挑活人的经络。
“有多疼?”她能想象得到,那针尖刺进肉中,一点点的将脉络挑活。据说,第一步就是从人的口腔开始,挑开腮肉……
“不疼,”沈氏摇下头,嘴角笑意不减,一如以往的温婉,“我要好起来,你和平儿我都不放心。”
她的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那东番郎中何时再来?”沈妙意问。
小川那边总要在说些清楚,也便直接定下。回来这里,倒是与他见面方便了。
“大约明后日,”沈氏算了算,“说起来,要谢谢你阿兄的。晚上他回来,咱们一家用个膳,你和他也好久没见了。”
沈妙意只点了下头,脸微垂下:“听娘的。”
两个月不见,母女俩说不完的话,尤其是沈氏,几次因为说不出来,憋得咳嗽出声。
“想想,你阿兄也算不错了,”沈氏脸上带着感慨,鬓间两枚青莲簪子斜插着,“对平儿,对我,到底没有坐视不管。我以前对他是有些偏见的,总以为……”
“娘,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地。”沈妙意打断话头,实在听不下去母亲口里对殷铮的褒奖。
他是做了一些事,可是他也对她很坏!
殷平和张妈妈回来了,人人手里端着点心,晓月苑中一片欢乐。
。
天色擦黑,冷风厉,初春温暖也只限于白日。
前厅里,晚膳已经布置好,说是给沈妙意的洗尘宴,所以饭菜十分丰盛,连着稀缺的青菜都抄了几盘。
沈妙意同母亲、弟弟已经来了厅里等候,可是许久殷铮都没出现。
刘盖从外面进来,走到沈氏面前:“沈夫人,侯爷还没回来。”
“还没?”沈氏望去门口,嘴里嘀咕着,“不是昨日就送信去了吗?也说要回来的。”
刘盖偷偷看了眼沈妙意,发现姑娘只是低着头,便收回视线,又道:“要不,夫人先和姑娘用着?”
“不成,等等看。”沈氏摆手。
“娘,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边等着,”沈妙意从沈氏身后走出来,弯下腰身,“你还要吃药,不能空着肚子等。”
思忖一番,沈氏就上了小轿回了晓月苑。
刘盖叹了口气,现在如何也笑不出来了:“我的爷啊,怎的还不回来?”
沈妙意看了眼刘盖,不由就想起昨夜殷铮带伤去剿匪,刚好又是险峻的猴头山。早上就没见到他,现在还没回来,沧江船上的伤兵……
这时候,一个守门侍卫快步跑进来,双手拖着一物。
“总管,外面有一公子说是侯爷的故人,要进来府里。他说这是凭证。”
刘盖正是心烦气躁之时,不耐烦地从人手里拿过那物,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然后当场怔住。
“刘总管?”沈妙意看看人,然后视线落在人手里的玉牌。
青色玉牌,双龙交汇,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贺”字。
刘盖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