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找的郎中,可能用药不一样罢?”刘盖回着,看看消瘦的人,一身素淡,哪有年节的半点欢庆意思?
那院子里准备的烟火爆竹,怕不是也得不到她一个笑意。
何苦呢?一个冷冷清清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一个着了魔一样,千方百计的留住人,时刻想着软了她的心。
“姑娘不舒服,我让人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刘盖开口,想着开口多说两句,“京城来人,说是开春儿后,太子殿下会来东陵。”
沈妙意看看人,一双眼睛因为消瘦,显得更大。
太子,贺温瑜!他要来东陵?
刘盖双手叠在腰腹处,小小的眼睛弯着:“主子这会儿应该在给长公主扫墓拜祭。姑娘愿意的话,写一封信,我给你捎回侯府去。”
“不必了。”沈妙意果断拒绝。
这般情况,也就让母亲以为她已回到了京城罢,落笔的话,她一个字也写不出。
刘盖再不多言,转而说去别处:“姑娘要的东西,我让人给你拿来了,放在外面。”
沈妙意点头,抬手揉了揉额头。
“那我先出去了。”刘盖说着,欠了身子退下,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看那屏风后的朦胧身影。
午膳,沈妙意用的不多,没过一会儿,就尽数吐了出来,而后人撑不住晕了过去。
整座主院一片忙活,婆子,婢子进进出出,那疹病的郎中战战兢兢,额头上冷汗直冒。
沈妙意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忙乱,一点点到恢复平静,嘴里免不了在灌上一碗苦药。
终于,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所有人退了出去。
这时候,她睁开了眼,嘴角微微一抿,就盯着帐顶一动不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间有了脚步声,伴着女子钗环的叮当脆响,渐渐朝内间走来。
沈妙意闭了眼睛,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很快,一股熟悉的浓郁香气飘了来,刺激了鼻子。
她感觉得到,来人立在床边打量着她,应该是在观察这次她能不能死吧?
“你来了?”沈妙意开口,声音清淡。
月婵似乎没想到人是醒着的,身子没忍住后退了步,又堪堪在那儿稳住,脸上有没收回去的慌张。
“你……”
“我?”沈妙意支着手臂坐起来,单薄中衣盖着纤瘦的身子,眼神冰凉的看着来人,“就在这儿呀!倒是你,你来我房里作甚?”
眼看人脸色变了变,一身喜庆红衣拖曳繁琐,仔细看还是婢子的本质,本身是撑不起这套衣衫的。
“月婵,你这身衣裳真好看,像极了我及笄礼那日的。”沈妙意道,然后看着人的发髻。
难怪了,也梳了她平日喜欢的随云髻。
月婵扯出一个笑,眼神闪烁几下:“听说姑娘又病了,我过来探望一下。”
“哦,有心了。”沈妙意笑笑,扶了靠枕倚在床边,“记得你的手不错,我肩膀现在酸痛的厉害,来帮我捏一捏。”
她眼里盛满细碎的光,嘴角梨涡浅浅,弱弱的靠在那儿,腰身软软。
月婵手心攥紧,唇边抽了下:“姑娘还记得?”
说着,她犹豫的往前迈了步,绣鞋踩上了脚踏,站去了床边。她曾经是个奴婢,姑娘睡在床上,她只能睡在狭窄冰凉的脚踏上,多少个夜里,她偷偷用手指描着那精致大床的刻画纹路,想着若有一日她也睡上去……
沈妙意身子往外侧了侧,抬手拍着自己的右肩,轻轻道了声:“这里,也不知是不是昨夜里睡得沉,压着了。”
嘴角露出俏皮的笑意,白嫩的脸颊就是粉团子捏成的,柔软的身骨,与生俱来带着让人心疼的柔弱。
“这儿吗?”月婵控制住手上的颤抖,摁上沈妙意的肩膀。那个笑容似乎刺痛了她的眼,但是很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