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沈妙意不觉笑了起来,刘盖这人说话有一套,看人下菜碟,说是他圆滑也好,但人到死也算有这心说些逗趣儿话。
“总管忙着,我先回去了。”
刘盖应着,又叮嘱着:“路上滑,小心着。”
化雪天很冷,白雪在日光的照射下刺得人眯了眼睛。
沈妙意看着东面的院墙,路上不好走,希望那份百寿图早些送到沈修手里。
。
晓月苑。
正屋里,婢子婆子一阵忙活,好容易把沈氏的床换了新被褥。
浓浓的药味刺激的鼻子,沈妙意坐在床边的绣蹲上,拿帕子为沈氏擦着脸,丝毫没介意人嘴边掉出来的口水。
倒是沈氏,眼中全是自责,可是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什么也做不了。
“妙……是娘,”沈氏嘴里呜呜着,唇角动着,“不好。”
“瞎说,”沈妙意攥上母亲的手,竟是枯瘦成那样,“我娘最好了。”
她恬淡的笑着,眼睛晶莹闪亮:“外面下雪了,娘以前会带我玩儿雪,采梅花,做梅花饼。我现在想吃了。”
沈氏激动的神情慢慢缓和,歪斜的嘴角抖了下,手指用力去想勾住女儿的手。
“回,回京……”她费力的说着,“你回……”
床边摆着的炭盆烧得正旺,上好的银炭烧透,发出细微的噼啪碎响。
沈妙意手一顿,嘴角放平:“娘,我听你的。”
她没有犹豫,沈修提及的时候,她还曾又顾虑,现下沈氏也说了,那她就决定离开。
留下来,那就是受制于殷铮,为什么不博一下?就连月云都知道争取,她也可以的。殷铮说她从小娇生惯养,是受不得风雨的金丝雀。
可是金丝雀也有一对翅膀,不是吗?它们是很美丽,但也不是生来就关在笼子里的。
沈氏听了女儿的回复,僵硬的脖子软了,整个沉进枕头上。她现在这个样子,护不住女儿,只能送回沈家。希望看在孩子亲生父母的份儿上,给她一处容身之地。
“娘,回去京城,我就求老夫人派人过来接你。”沈妙意道,眼中泛起了希望。
到时候就像沈修说的,她和母亲弟弟一起团聚。
沈氏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
又过了两日,天气越发的冷,冷风卷着,像要揭掉人的头皮。
沈妙意在储镶院后面梅树上剪了两截花枝,嫩黄色的腊梅开得正娇艳,清香弥漫在一片冰冷中。
“表哥那边还没有信儿。”月云从沈妙意手中接过花剪。
沈妙意转着手里的花枝,凑在鼻尖嗅了嗅,花香瞬间进入身体,舒缓了精神。
“不会那么快,海上要走几日的,这又是天寒,腊月走的船也少,且先等等看。”
月云点头,嘟哝着:“我就是发急,夫人天天扎针,那手腕子都快扎烂了,可还是那样。问顾郎中,就是一句句的老话,说要养着,不能着急……”
沈妙意攥紧花枝,沿着小道往前走:“我去大书房看看,以前殷爹爹也藏了些医术的。”
“姑娘真是有心。”月云跟上,看着抱花前行的女子,心里微叹。
这就是人人眼中艳羡的世家贵女,有些时候竟还不如一个平头百姓。自己的命运很难掌握,即便是想去一个地方,也是诸多限制。
走了几步,沈妙意回头:“月云,你回去取一个花瓶,这花就摆在大书房吧!”
“也好,姑娘看书也有意思,”月云应下,折身离开,“我这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