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殷铮没回头,踩着雪去追那身影。
沈妙意余光中出现一片袍角,接着头顶遮上一把伞,挡着簌簌落下的雪。
转过脸来,是殷铮,又回头看看六角亭,那女子还站在远处,上半身隐在黑暗中,只留着一截长裙。
“侯爷有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殷铮摁上沈妙意的后颈,推着她往前走:“醉猫雪天丢了怎么办?你让我去哪里找?”
被这样抓着,沈妙意别扭的转转头。有时候她也不明白,殷铮这样的人会说这样顽皮的话,就好像他俩之间多亲昵一样。
莲青不再跟着,心里颇为出了一口气,还是她的姑娘有本事,什么也不做,侯爷就在乎的要命。想着也就看去六角亭,啐了一口“狐媚子”。
这边,殷铮把沈妙意送到大门外,跟着仇浮吩咐了几句。马车便离开了镜湖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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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雪停了,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天儿很快就要到最冷的时候,离着年关也将近。是以,侯府开始大肆置办东西,刘盖跑里跑外,事事都要操心,忙得脚不沾地儿。
沈妙意披了一件桃粉色的斗篷,领间嵌着柔软的白色兔毛,一张娇艳的脸端端镶在一片柔软中。
手中捧了铜胎海棠袖炉,里面的炭火热度正好,双手暖暖的。
一片白雪天地,粉衣少女款款,行走间摇曳若芙蕖。
刘盖老远看见,搓搓双手颠着步子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哎哟,大冷的天儿不在屋呆着,滑到了可如何是好?”
沈妙意已经习惯刘盖话语中的大惊小怪,在他眼中,人好像都是纸糊的。
“憋得慌,出来转转。正好有事儿要拜托总管。”
“哪里使得?”刘盖站定,连忙摆手,“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
沈妙意回身,从月云手中接过一个锦袋,枣红色缎面制成:“我家五哥哥不日就要离开,回京城给祖母贺寿。我这里的百寿图刚绣好,总管看看,派个人把这寿礼送去我五哥手里。”
刘盖从人手中接过锦袋,颇为仔细:“原来是姑娘送的寿礼,成,我这就让人送去,免得耽误事儿。”
说着,就拦下一个家仆,对着人吩咐了几声。对方便去办了。
看着那跑远的家仆,沈妙意正准备转身离去。
“妙姑娘,”刘盖叫了声,“大书房我让人安了炉子,要看书你就过去。”
沈妙意应了声,挥手遣退了月云。
“总管,家里最近是不是有事儿?”
刘盖脸微垂着,笑着道:“家里倒是没事儿,是主子。前些时候,有人送了一匹烈马,主子亲自下场驯服。可那马没被人骑过,性子野……”
“阿兄他,伤到了?”沈妙意想起殷铮腰腹处的伤,驯马顶多是摔下来,哪会伤成那样?
“对,坠马了。”刘盖摇头叹气,“总是拿自个儿的身子不当回事,铁打的人也不行啊!”
沈妙意没再问,总觉得刘盖的话只说了一半。在别人看来,这位总管对她很好,其实她明白,人的心中向着的总是殷铮,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有意无意的替着说好话。
“还有一件事,”刘盖又道,表情上有些为难,“快年节了,我听说以前府里都是沈夫人操办的,年夜饭,给府中个人的压祟包。可现在这个状况,夫人身子没养好,姑娘看看,要不你来上手试试?”
“我?”
这样一说倒是记起往年,团圆节节,其乐融融。沈氏是会把府里打点的稳稳妥妥,每个人开开心心的过节。
沈妙意抬眼看去远处,府里的湖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空擎着几根秃了的荷叶梗。明明府里的人都差不多换了一遍,何需她来做这个好人?那等事该是一家的女主人才能做。
思忖一番,她转脸看着刘盖,嘴角翘了一个弧度:“我怕做不好,到时候总管便多提醒着些。”
刘盖嘴角裂开老大,两只眼睛几乎挤没了,连声称是:“那是自然,还是姑娘体恤我这个老奴,让我少掉几两肉。”
他的表情夸张,手掌拍着自己的胸口,絮絮叨叨的说着府里那些个不中用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