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夜在狂风中岿然不动,取出了乾坤袋。这颗妖丹却似乎还残余着很淡的意识,不肯老实地被收复,漫生的黑烟在空中乱窜乱飞。好在,它最终不敌江折夜。轰一声,紫黑的烟雾骤然消失了,山洞里也恢复了风平浪静。
看来,他就是冲着扶桑鬼的妖丹来的吧。
他要这种戾气那么重的东西来做什么?总不该是为了吃吧?
多半是要炼制武器吧。
江折夜将乾坤袋束好,放回衣襟里,忽然转过了头。桑桑和他对视,有点慌,立即低头,装作鸵鸟。
不一会儿,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靴子。随即,被江折夜重新抱了起来。
桑桑别扭地挣动了几下:“我可以自己走……”
江折夜没有停下,看着前方,说:“脚不疼?”
“……”的确是疼的,脚踝都肿了,蛇毒也没清,似乎也没必要为了和他作对而折磨自己。桑桑咬了咬唇,不反驳了,想起了另一件事儿,又问:“你什么时候看得见东西的?”
“方才。”
桑桑离开后,江折夜在洞穴里洗净了身体,试了一下灵力,感知到已经恢复了八、九成。
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扶桑鬼的妖丹。先前那一战,结局是两败俱伤。他的佩剑一直插在扶桑鬼的眉心,但也压制不了它太久。
拖延越久,就越容易给扶桑鬼留下恢复的机会。
因此,江折夜决定现在就动手,去完成先前没做完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凑巧在里面碰见了桑桑而已。
佩剑已经回来了,江折夜直接带着她,御剑回到了洞府中。仙剑日行千里,速度不是普通的妖力可以比拟的。半空的风很大,虽然江折夜站得很稳,桑桑也还是有些胆战心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最折磨她神经的扶桑鬼没了,蛇毒带来的不适,越来越明显,头有点晕,她不由自主伸出手臂,圈住了江折夜的脖子,紧紧贴着他,以寻求安全感。
就像是,她还没发现他真实身份的时候。
只是,一落地,被他放到毯子上,桑桑就立刻收回了手。
察觉到了她的疏远,江折夜的神色微微冷了几分。
桑桑踟蹰了一下,刚要说话,鼻子就一痒,打了个喷嚏。
如今是深夜时分,外面很冷。江折夜看了她一眼,便送了一掌风,让火炉里未尽的火星燃烧了起来,在她旁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看看。”
“什、什么?”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桑桑有点惊慌地缩腿。可圈着她脚踝上的那只手,似是不满她的不听话,骤然收紧了几分:“别动。”
桑桑一皱脸,反抗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被拿到了他的膝上,裤管捊到了小腿上。
她的脚很小,足背长了一点鲜红的痣,握在手里,摸不到一点茧子。小腿上,蛇的牙印红中泛黑,不太寻常,经脉发蓝,毒素早已渗了进去。
以前,他在除祟时也见过类似的伤口。江折夜用指腹按压了一下该处,面上掠过了一丝凝重:“这毒,恐怕要费些日子才能解掉。”
桑桑一看他表情,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什么?那不就是蛇妖吗?”
“蛇妖细分也有很多不同。此蛇名唤‘栾红’。”
这种蛇妖的毒素,一开始,只是造成肌肉麻痹,似乎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但很快,它就会顺着血络迅速攀升,等毒入心脏,就是死亡之时。它无法以妖力或者寻常的草药清解,唯有用灵力,压制、牵引、清扫。
江折夜很少一次说那么多的话,不过,他的话语条理清晰,桑桑一下子就明白了。
怪不得,她在扶桑鬼的巢穴里运转了那么久的妖力,都没法消去这毒性,原来,根本就不管用。
果然,江折夜往她伤口注入了一点点的灵力,那毒力便往下回缩了一些。如果中毒的是人,可以一鼓作气地拔毒。偏偏,桑桑是妖怪,妖力和修士灵力是相悖的,若往她身体里注入太多灵力,可能会伤到她的根本,只能分开十余次来完成。
江折夜一顿,收回手,取出一个瓷瓶,涂在伤口上,把她袒露的伤口包扎好了。
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帮自己处理伤口。不过,在发现他不是江折容之前,平心而论,他们相处得还是挺融洽的。也许,这个人没有自己想象里那么坏……
桑桑的脑海里有很多乱糟糟的念头,盯着他好看的手,呆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江折夜道:“天亮之后,我就要走了。”
桑桑一听,急了:“你要走了?那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