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这时想到了沈沅是她的长姐,也知道在广宁侯府,也只有沈沅能解她于水火。
这也是沈沅应该做的。
她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女,总得保护着身为亲妹妹的她。
——“哎呦,这是怎么了?”
高鹤洲的问话蓦地打断了众人的僵持,沈涵循着声音看去,见陆之昀也和陆之旸来了这处,心中的滋味更是难言。
她刚想质问陆之旸一番,转念一想,如果将陆之旸和她在轩室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不就暴露了她想要陷害他的事了吗?
沈涵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指甲也嵌进了掌根中,却只得将实情生生地憋进了肚子里。
高夫人想赶高鹤洲走,嫌男丁在这处不方便,却也知道她家的那位,最是喜欢看热闹。
这么大的一场戏摆在眼前,高鹤洲自是轰不走了。
大白氏见来人越来越多,并没有怯场,依旧不依不饶地对着沈沅道:“你和你这个妹妹,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杨呈安仍在罗汉床处昏睡着,对轩室内发生的事一概不知,沈涵瞥着他那模样,哪儿像是醉了酒,倒像是被人下了迷药!
“不嫁他,长姐,我不想嫁给他。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是有人在陷害我。”
沈涵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儿,万分委屈地哭出了声来。
听着沈涵的哭声,沈沅水眸上的那两弯拂烟眉不禁蹙了起来,她也没弄懂事情的原委,却觉得沈涵落得个如此下场,有极大的可能是她咎由自取。
“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沈沅的语气是难能的严厉,沈涵也没料到一贯温柔的沈沅,竟是会这般训斥她。
可她还是被沈沅的这声呵斥震慑住了,硬生生地将眼泪都憋回了眼眶里,没敢再多言半字。
沈沅冷静地问向大白氏:“那白姑娘想怎么样?”
大白氏冷笑一声,道:“我和杨呈安已经定下了婚约,却没想到在婚前竟是出了这么一桩的事,虽说你妹妹和他应是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但这么多的人都瞧见了,也只能委屈她入杨府做妾室了。”
妾室这两个字甫一出口,便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炸得沈涵头脑嗡的一声。
她可是侯府的嫡出小姐,怎么可能给人做妾?
况且那人还是她死活都看不上的杨呈安?
这个大白氏凭什么就要让她做杨呈安的妾室?
沈涵刚要同大白氏辩驳,却见陆之昀竟是也走进了轩室,男人的身量高大峻挺,气场亦是强势凌厉,正朝着沈沅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一进室,就让人心中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压迫感。
故而当陆之昀走到了沈沅的身侧,以一种缄默的保护姿态站定后,沈涵立即就噤住了声,大白氏也不敢再如适才那般的咄咄逼人。
沈沅这时又道:“白姑娘,让涵姐儿去做杨家妾室的事,恕我做不了主。这事,你还是得同我父亲永安侯商议,而且纳不纳她做妾的事,也要看杨公子他愿不愿意,等他酒醒后,你也要问问他和杨家人的意见,再做决定。但涵姐儿如此,也是我们沈家的长辈教养无方,才酿成了如此丑事。我在此,代沈涵,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对你和杨公子致声歉意。”
说罢,沈沅又仪态淑雅地对着大白氏福了一礼。
要知道,就算陆之昀不在她的身侧,沈沅也是当朝的一品诰命夫人,旁的低品官员见到她,都是要下跪的。
大白氏并无诰命在身,竟是受了沈沅的这一礼,也只能依势暂时地息事宁人。
而高夫人亦是对沈沅愈发倾佩,她看似柔弱,可说的这席话也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亦知进退,能切中事情的要害。
陆之昀却在沈沅屈膝时,搀住了妻子纤瘦的手臂,英隽的眉宇亦因着她这一举动蹙了起来。
沈家于沈沅而言,既无生恩,亦无养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