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堂气得失了智,脱口而出道:“我从没说过要行刺你爹,我连你爹生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黎望闻言,却依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要在我家逗留这么长的时间?昨夜家中陌生的脚印遍布前院,你又如何解释?”
“还是说,有人买通你,来我家盗取机要资料?”
赵季堂不说,黎望就好心地替他罗列可能性,反正老爹的大旗不扯白不扯,言官头子的家可不是那么好刺探的。
包公见知常说得差不多了,便道:“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本府会审个清楚,还请黎公子放心。”
“多谢大人明察秋毫。”黎望体面地谢礼退到一边,将主场交还给堂上的包公。
此番,赵季堂亲口承认参与当年的吴家命案,确系伪造身份、隐姓埋名在京中生活十年,另于昨夜刺探黎府,目的不明,便暂且收押,待一切查证完实,再作判罚。
且,该犯人有自杀倾向,故特殊看押,一律人等,皆不得探视,另着人去请林书善、林平川父子前来问话,林书善亦有伪造身份之罪,故若本人反抗,衙差可武力制服。
考虑到林书善或许武功了得,包公直接命展昭点了人马去林府捉人,务必将林书善本人带到开封府。
展昭一听,当即领命前往林府。
而等待林书善上堂的功夫,黎望被衙差请到了后面的花厅,包公正与公孙先生在说话,见他过来,便招手道:“知常,快来看看这份口供,可觉得有什么异常?”
……来了就被抓壮丁,要是被他爹知道,又得动藤条了。
黎望心里头虽是嘀咕,却是顺遂地接过口供,仔细一看,竟是赵季堂对吴家命案的供述,上面写:十年前的某一日,师父吴承先病逝已有一周年之久,师母怕师门三兄弟生了龃龉,便将从前的剑雨飞花堂改做三义堂。
赵季堂称知道师母此为是好意,可剑雨飞花是师父的独门绝技,江湖上只知剑雨飞花,却不知三义堂,自改名之后,师门的地位一落千丈,各色生意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师父明明将剑雨飞花堂传给了段平,师母却要他们三人共同承担责任,倘若是如此,当初为何要大师兄娶师姐,而不是与师姐互有情意的二师兄呢?
况且在管理三义堂的事情上,明明是二师兄出力最多,却叫大师兄得了便宜,赵季堂称越想越替二师兄叫屈,某日喝了酒,大半夜回去便怨气上头,点火烧了整个吴家。
等他酒醒之后,自是懊恼苦闷不已,后来还是遇上了现在的义兄林书善,他才苟活到现在。
这份口供,粗粗看倒是勉强能看,可细细一推敲,却哪里都是漏洞。
这赵季堂活了这么久,居然还挺天真的,这么粗糙的故事虽掺了些真情实感,但连他都骗不过,何妨去骗开封府三巨头啊。
“知常以为如何?”
“他在说谎。”
“他哪里,说了慌?”
……这么多,让人从哪里说好呢?
黎望将口供放下,细细想了想,才道:“一,这口供中,赵季堂称剑雨飞花堂改名之后,名气生意皆大不如前,他将之推在改名三义堂上,可那时刚好是吴老前辈逝世一周年的时间节点,江湖上讲究香火情,吴老前辈新丧,江湖上的人多会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多照拂两分剑雨飞花堂。但一年之后,便是新一辈支立门户,师兄弟合力支撑师门,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二,他说是醉酒点火,但当夜吴家大火,除吴玉贞母子三人,皆未逃脱火场,那段平和许仲开呢?他没有一点交代,段平身为大弟子,既得吴老前辈看重,剑雨飞花必然深得其传,若见火起,怎么可能逃不脱?”
“再有,这赵季堂口口声声说许仲开死于吴家大火,言语里对这位师兄十分尊崇,可按他说法,便是这位许师兄死于他之手,他脸上却无一丝愧疚和难过,这岂不是很奇怪!”
“更何况,还有之后吴家命案的收尾抹除痕迹,根本不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口供确实满是破绽,公孙先生方才就在说,现下听知常说起,便道:“你说得不错,可要叫这赵季堂开口说真话,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黎望一听,当即装起傻来:“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方才小生观察赵季堂,见其并非聪明善察之人,这口供上对于当年吴家的状况,他却是说得头头是道,大人觉得,是何人引导他这么认为的?”
简单来讲,这摆明了就是赵季堂受许仲开的洗脑过于成功,所以才会有这番表现。
更甚至,赵季堂言语里都在透露是吴家当初对不起他二师兄许仲开,所以他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举动。
怎么说呢,江湖人的普法和德育真的应该提上议程了,光传授武艺不教德行,就会养出这种不是人的狗东西。
正说话呢,却听外面衙差来报,说展护卫已经带着林书善到了公堂之上。
包公听此,便与公孙先生一块儿去问话。
黎望见两大巨头没阻止他,便准备跟上,去小屏风那边听个璧角,却未想到还没走到那边,却搁半道上,遇上了同他道谢的吴玉贞。
“吴夫人,何出此言?”
吴玉贞便道:“我一双儿女,托公子的大恩大德,才得以在叶老先生府上治病,公子之恩德,无以为报。”
这个嘛,确实跟他有些关系,不过他当初帮忙,一则是展昭跟他开口,二来也是一解五爷的好奇心,算下来,却并非是真心要帮吴家姐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