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只跟沈庚告别了一次,他百般不舍,她却已经决定了,“我想去看一看,等我回来,你还愿意爱我,我们便成婚吧。”
沈庚刚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里,转眼又被捞起来,狠狠扔进冰窟,“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你想想,沈公去了那么多次,都平安回来了。而且,干爹干娘安排了许多武艺高强的侍卫保护我呢。”
他愤恨道:“若不是我伤了,我也要去保护你。”
他又问:“要是你变心了怎么办”
桃枝托腮道:“我不会变心,我这么难动心,你觉得我还会对旁人动心吗”
“那可不一定”
“管好你自己便够了,若你敢负我,我就杀了你。”
“那你没机会了,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我也不会负你的。”
两人说不完的体己话,桃枝觉得自己也疯魔了,也不觉得肉麻,就像喝了一大罐蜜水,从心里觉得甜甜的。
他又问:“听说异域之人,都高鼻深目,若你遇到了比我更俊逸的人,怎么办”
桃枝很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遇到就遇到呗,遇到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喜欢我啊。”
“如果他非要喜欢呢,非要追着你死缠烂打呢”
桃枝想说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说出来的却是,“不会的,谁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沈庚满意了,絮絮叨叨又对她嘱了一大堆。
“好了,我比你知道得多,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沈庚被泼了凉水,没半分气馁,转眼又撒娇道:“再亲亲我,好不好,你都要走了,明天我也没法去送你,再亲一下吧”
桃枝没让他如愿,说今天的份额已经用完了,留着等她回来再亲。在他痴缠的目光里鉴定走人,她又去找了二公子沈遇道别。
天气渐冷,沈遇又大病了一场,躺在床上起不来,桃枝也不让他起来,跪坐在他床前,“二哥哥,我明天就要走了。”
“嗯”他闭着眼睛,虚弱道:“你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好好感受,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替我看看”
沈遇已经很虚弱了,比桃枝刚到沈家时身子差了不少,实则,她听杭夫子说过,他的身子只是勉强用珍贵的药吊着,其实亏空甚重,药石无医,大限将至。
如此虚弱的他,却在她生辰那天,勉强着亲自到迟梧阁来,为她送上三份生辰礼,一样沈公用过的被他收藏许久的黄宝石指南针,一支西域狼毫笔,一块触手生暖的黄玉,他说:“有了这块黄玉,冬季连暖炉都省了,桃枝用来做成吊坠或钗环也是好的,待十五岁成年的时候,还有些拿得出手的头面。”
桃枝每每想到便眼眶湿润,他连两年后,她成年的礼物都送好了,他分明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啊。
“哥哥,”她强忍着泪水,“夫子说南海之地,有一种火蟾蜍,最能治寒症,等我找到带回来,哥哥的病就有得治了。”
沈遇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似乎笑了下。
“哥哥,一定要保重”
桃枝又去找干爹干娘告别,他们只嘱咐了几句,又多给了她些银子和宝物,嘱咐她,第一回出去,不必想着开拓商路,运会宝物,只需要跟当地人打好关系,平平安安地就够了。
第二日,三艘大船聚集码头,数百名青年船员和侍卫,桃枝和沈路登上大船。沈家只有大公子来帮忙,沈庚多番要求被爹娘驳回,望着窗外望眼欲穿,桃枝也没再过来。
桃枝跟大公子不太熟,跟他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大公子委婉提点,她带走的银子不少,好好规划,别胡乱花光了。
扬帆起航,桃枝站在船头,双手撑着栏杆,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偏头享受熹微的晨光,船驶出港口,进入大海,摇浆的青年在一楼夹板上吆喝着,无比开阔,也无比畅快。
她满脑子想的,却是昨夜和沈庚的亲吻,她凶狠地在他唇齿间攻城掠池,他步步退让,心甘情愿把她纳入自己的领地。
她想着,她对沈庚的爱究竟有多少啊,让她自己都害怕,她需要这个机会冷静一下。
船开了几日,她和船员们同吃同住,詹陆很有经验,指挥船员避开漩涡和巨浪,她几乎没吃什么苦头,连最常见的晕船也不常有,活跃地上下走动,看看哪里需要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