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奶茶店出来已是日上三竿,白晃晃的日光打在身上,沈司星和小钟却生出一股难以言状的寒意。
奶茶店的小姐姐说,超市老板姓程,是季婆婆,也就是季小妹的独子。
丈夫死后,季婆婆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呕心沥血给他攒出老婆本,在县城商业街顶好的位置盘下一家小超市。
等儿l子结婚,季婆婆以为她终于对得起老程家,可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了,哪想到媳妇娶进门,几年生不出一个大胖孙子。
好不容易拼来一个孩子,居然是个女娃!
程家小夫妻本来对第一个孩子视若掌上明珠,取名叫“程可心”,但架不住季婆婆苦心相劝,月子刚过,就筹备起了二胎。可这二胎不是坐不住流产了,就是去黑诊所查过性别,照旧是个姑娘,只得吃药流了。
季婆婆坐不住,几次三番告诉她的牌搭子们,一定是程可心命太硬,把她的孙子克死了。
这些话说的次数多了,牌搭子们觉察她钻了牛角尖,人有些魔怔,都躲着她走,哪里想到没过多久,就传出程可心夭折的消息。
季婆婆心情舒畅,人也精神许多,牌搭子们心领神会,都猜到这里头少不了季婆婆的手笔,但他们也没料到,季婆婆敢在牌桌上把钉钉子的事当笑话唠出来。
只是,说完这事没多久,季婆婆就在医院给儿l媳妇陪床时出了事。人都死了,牌搭子们有心举报也死无对证,只能唏嘘一声,道一句报应。
“该!”小钟吸溜珍珠奶茶。
沈司星默默点头,抿了一小口草莓奶茶。
他俩蹲在马路牙子上,望向马路对面的欢欣超市,只觉着“欢欣”二字分外刺眼。
摇摇车的音乐嘈杂聒耳,超市白天没开灯,门面里黑洞洞的,显得死气沉沉。
沈司星陷入沉思,他们原以为季婆婆死于阴差阳错的意外,现在看来背后另有文章。
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还有几件事,沈司星现在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其一,季婆婆的死,跟她亲手害死的孙女程可心有关么?
如果是,那孙院长发现尸体时,出现在季婆婆头上的美女人皮面具是谁?
季婆婆被关在电梯间活活饿死,理论上见不到其他人才是,那么,她拥有的第一张人脸,只可能是另一只鬼的脸。
一个比季婆婆本人还要强大的女鬼,占据了她的尸体,汲取了她的怨气,二者融合,也许凝聚出了另一种可怕的怪物,所以,才能拥有对于鬼魂而言堪称无敌的不死之身。
“为什么……”沈司星喃喃。
小钟神经紧绷,见他神神叨叨的,当即被吓一哆嗦:“什么?”
“季老太太与人对视就能标记猎物,我猜,她选择留在医院,也是为了方便挑选合适的目标,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割性命。”沈司星转过头来,无神的下垂眼定定地看着小钟。
小
钟瘆得慌:“对,对啊,怎么了吗?她还怪有想法的。”
“那为什么她没有杀死孙院长?”
沈司星的声音很轻,轻如一滴露珠滑过芭蕉叶,嘀嗒一声,落入池塘,却在小钟心里掀起惊涛巨浪。
“这……”
不等小钟深思,沈司星就站起身,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回龙城。
小钟一脸茫然:“大老远的下到县里,不去欢欣超市转一转就走?万一那季老太的孙女,叫什么来着,程可心的鬼魂还在家里呢,您艺高人胆大,还能找到她亲自问一问。”
“不必了。”沈司星摇头,勾起唇角。
他平日里总是木着脸,摆出一副万事与己无关的态度,这一笑,就叫人胆战心惊。
“啊?”
沈司星低头看他,眼底掠过一丝诡谲的红光:“你已经见过她了。”
“谁?!”
“程可心小朋友。”
回到医院,沈司星头一个拜会的就是孙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