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勉强说得通,臧霸也没再纠缠,众人随意寒暄几句,等剩下的吴敦和孙观也来了之后,方才按顺序入座,宣布开宴。
开始与往常一样,大家互相聊了聊这段时间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关心一下兄弟们的身体健康,工作情况。
但聊着聊着,聊到补充兵力的事时,气氛渐渐地变了。
吕昭和刘备与袁谭开战,从臧霸这儿借走了一万人,一万不是小数目,等吕昭打完,谁也不确定她能还回来多少,因此得尽快补充。而负责回家乡泰山郡招募乡勇的人是尹礼。
“……不少乡亲都去投奔曹操了。”尹礼恨恨地将酒杯撂在案上,眼中闪过一抹气愤之色,不像是装的,“听说他给的更多。”
“自打曹孟德控制了泰山郡,募兵就比以前难了。”孙观用没什么语气的口吻评价了一句。
“哎,要不是湖阳君……”吴敦忍不住说道,他瞥了臧霸一眼,紧接着收到了孙观警告的眼神,他收回目光,低下头,以沉默表达抗议。
“看来你对此不满已久,”臧霸自己倒了杯酒,却没有喝,而是捏在手里,专注地打量起酒杯的花纹,“之前怎么不提呢?”
“也、也不是不满,这、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吴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臧霸威名甚重,面无表情时尤其吓人,即便是结义兄弟,看上一眼也心中发毛。
“哦?”孙观挑眉,好奇地询问,“彼时如何,此时又如何?”
“彼时陶使君新逝,丹阳兵嚣张,刘玄德暗弱,湖阳君来势汹汹,徐州动荡不稳。”昌豨接过话,慢条斯理道,“此时……来势汹汹的那位,被绊在青州了。”
孙观恍然大悟,“兄长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呢?”
见得到了孙观的支持,昌豨微微一笑,再接再厉,“区区一个外来的刘玄德算得了什么?竟然敢接下州牧之位!兄长有勇烈之名,又有经世之才,您才应该是徐州的新主人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臧霸身上,臧霸沉默片刻,放下酒杯,抬起头直视昌豨,“继续。”
昌豨似乎松了口气,“我已得到曹公密信,他承诺只要我们愿意借道,待他擒住湖阳君和刘玄德后,徐州就是我们的了。”
“曹孟德占领彭城之时,没少大肆劫掠杀戮,致使彭城十室九空。后来更是直接屠了取虑城,”吴敦帮腔道,“徐州百姓对他甚为反感,想要治理徐州,他只能依仗我们。”
“兄长,”尹礼也道,“只要你一声令下——”
“若我不愿呢?”臧霸忽然问。
四周内瞬间变得无比安静,丝竹之声早就停止了,除他们五人外,堂屋内再无其他人,气氛一点点变得凝滞。
“唉。”昌豨叹了口气,“良禽择木而栖,兄长何必如此顽固呢?”
“家风如此,”臧霸微笑道,“当年我父宁死不屈从于太守|淫|威,如今我自然也不愿意投降曹孟德。”
“那小弟就只有对不住您了。”昌豨遗憾地说着,拍了拍手。
尹礼和吴敦忽然同时拔刀,砍向孙观,然而孙观早有准备,轻巧地闪开了,退至臧霸身后。
“你也不降?”昌豨看着孙观。
孙观乐道:“我为何要降?”
昌豨微微皱眉,感觉不太对劲儿,他已经给出信号了,可他安排的刀斧手却毫无动静,难道……
“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了,荀采提着染血的剑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臧家的部曲。
部曲一来,就迅速涌向昌豨、尹礼和吴敦,将他们团团包围。
“他竟然安排了两千人来杀你,一千人在此处,一千人去了你家,”荀采笑吟吟地说,“这就是好兄弟吗?”
臧霸闭上眼睛,“让您见笑了。”
昌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震怒道:“你是故意要除掉我的!”
“此话从何说起?!”孙观亦是气愤,“分明是你见利忘义在前!”
被捆成粽子的昌豨用地方方言叽里咕噜地骂人,荀采听了一会儿,踱步过去,以剑抬起他的下巴,剑尖顺势抵住了他的咽喉,“我似乎听到了‘孟德公’三个字?你在等曹孟德吗?”
“哼!”昌豨冷冷地瞪了荀采一眼,“即便你们擒了我,也已经太迟了!”
“你等不到了。”荀采的眼中浮现出怜悯的神色,“关将军大破昌虑、合乡的黄巾贼,一路追至泰山郡费县,遭遇曹洪……”
她故意停顿片刻,才一字一顿继续道:“斩、敌、数、千。”
“关将军正朝着临沂而来,算算时间……差不多明天早上就能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