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白皙的纸上时,袁谭蓦然想此纸名曰“湖阳纸”,是吕昭命人数次改良后的最新成品,比原本流行的蔡侯纸更易书写,已经在冀州风靡开来了。
又是纸,又是书,她可真能折腾啊。即便吕布只有她一个孩子,这般纵容也属实过分了吧?
袁谭绝对不承认自己深深地嫉妒吕昭,嫉妒吕布对她那么关爱,那么信任,什么都敢放手随她做,连最根本的权力都能毫无保留地交给她使用。
堂姐以前还总炫耀叔父宠爱她,可宠个金丝雀算什么宠?跟吕昭一比,直接被踩进泥里了。
袁谭自嘲地笑了笑,挽起袖子,提笔给袁绍写信。
反正已经走到这步了,何方赌一把呢?难道父亲对我,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意吗?
如果袁谭在得知自己被过继出去后恼羞成怒,不管不顾调头回去,找到袁绍大闹一场,袁绍肯定会厌烦憎恶这个不识好歹的儿子,看乖巧听话的袁尚愈发顺眼。
但如果袁谭平静地接受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情愿,一副“都听父亲的”孝顺姿态,袁绍反而会感到心虚。毕竟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办的事不厚道。
袁绍一心虚,袁谭再趁机卖卖惨,怎么也能要来一些补偿。
信很快写完了,袁谭将它密封好,递给郭小郎君。他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亲自送回去,交给郭公,拜托他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亲手转交给我父亲。”
郭小郎君顿觉肩膀上落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他双手捧-->>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着信,郑重道:“是。”
袁谭握住郭小郎君的手晃了晃,“除了你和郭公,不准给任何人看,切记!”
*
派出去的斥候一批一批回来了,郭嘉将各方情报汇总,以裁剪成条的宣纸简略书写,依次钉在地图对应的位置上。
“袁显思不上当啊,”吕昭“啧”了一声,语气不太友好,但脸色还算平和,“看来他是比较能忍的类型。”
能忍的人总是可怕的,他们就像草丛中潜藏的毒蛇,会耐心等待最佳时机,再窜出来一击必杀。
“他回去反而会激怒袁本初,”郭嘉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留在青州,既能保住自己打下来的基业,又能尝试博得父亲的怜惜,相对收益更大。”
“那你的计谋就失败了哦。”吕昭凉凉地说。
“女郎莫急,嘉还有后手。”郭嘉笑眯眯地说,“青徐连年征战,土地荒芜,百姓民不聊生,再也压榨不出多余的粮草了。袁显思的军粮全仰仗冀州供给,若有人稍微地拖上一拖,他就能被卡得喘不上气来。”
袁谭跟袁尚不合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这俩兄弟就跟袁绍和袁术一样,会想尽一切办法互相给对方添堵的。
“袁显思刚刚吃下一个大亏,又选择隐忍不发,这般姿态,或许会博得他父亲的怜惜。”吕昭若有所思,“短时间内应当不用担心粮草辎重的问题了。”
郭嘉:“前提是那些粮草能安全送到他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笑意。
“袁显思目前是如何布防的?”吕昭来到地图前,俯下|身细细观看。
“他把大部分兵力带来了临济,约有四万人,”太史慈道,“济水和漯水从东往西,沿途主要县城分别留下了少量兵马驻防,邹平、东朝阳、菅县三县共有一万,著县与漯阴两县共有一万。”
这五县均匀地分布在漯水两岸,彼此之间相距不远,其中一座城池遇袭,剩下的皆可在短时间内遣兵驰援,防守相当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