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延揉揉她发,接着,送出一块表。
“爸爸自己选的,文文,戴着这块表,你记住回家的时间就行了,霍家成这样爸爸也心痛,同时理解你,既然你身体好了,就去陪他们一段时间。”
他还说,时间是良药,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完这一切,又拥抱她。
文澜觉得这是与父亲心灵贴地最近的一次,不由深深回搂他。之后,戴着这块父亲亲自选的手表,她一个人去了霍家。
因为追悼会即将举行,霍家人头攒动。
做主持工作的是邵晓舞,霍岩的姑妈,这人和霍启源长相气质完全不同,霍启源玉树临风、一派和气,邵晓舞就显得尖锐,浓妆看不出本色,八面玲珑。
“文文来得正好,你永诗妈妈在楼上,赶紧去陪陪她,状态很不好啊她。”
“那些什么人?”文澜留意到客厅里几个带着公文包的男人,和别人的哀悼不同,这些人宛如热锅上蚂蚁,表情很难不引人注意。
“哦……”邵晓舞看了眼,淡声,“海市银行行长,没见过行长亲自上门要债的。”将文澜惊住后,又笑颜安慰,“你不要管,大人会处理。”
文澜脸色苍白,点点头,一个人上了楼。
……
何永诗没了往日精神,在书房收拾亡夫的物品,文澜在门口边悄悄看了一会儿,抹着泪回自己房间。
梳妆台上有两份未拆封的礼盒,分别是霍启源和宇宙的,那晚她只看了霍岩送的大理石,当时爱不释手,其他两份都没来得及拆。
这会儿,她一个人拆掉两份礼物,一个是小宇宙自己捏的一家五口陶人,另一个是霍启源送的一把口琴。
霍启源大学时热爱乐器,自学了多种,听何永诗说,他当时就是靠一曲口琴版的《欢乐颂》博取了她芳心。
文澜将口琴抵到自己唇下,试着吹出音,可是眼泪哗哗,淹没琴孔。
她不知道霍家其他人该怎么办,连她这个外人都受不了霍启源的离世,其他人该要怎么办呀?
放下口琴,找到纸巾将上面眼泪擦干净,文澜也收拾好自己情绪,她将口琴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和手机放在一起,不离身。
这一天,霍岩晚上六点才回家,他换了另一套深色衣服,这六天他肯定穿完了自己衣橱里所有深色衣服。
文澜静静地和何永诗站在一起,何永诗表情脆弱,许多人跟她讲话只用点头或摇头回应,她大概只能撑到丧礼结束。
霍岩从公安局回来,她目光渴望地望着他,“怎么样……有结果吗……”
“妈……”家中遭逢巨变,霍岩变得很能撑事,他比何永诗高,将她一揽住时,何永诗哀切的哭泣立即全部融进了他胸膛。
霍岩轻轻揽她背,另一手抚触母亲肩头,“别哭了,爸爸会不安心的。”
何永诗哭了一会儿又平静了,细声问,“……是不是谋杀?”
“警方今晚会发公告。”霍岩手上有父亲的尸检报告和现场勘验调查结果,但只能挑最温和的字眼宣布,“法律将给爸爸公道。”
哪怕是最温和的句子,他声音一出,何永诗还是一片哀切,两手一瞬捂住口鼻,颈部血管爆出,脸庞全部涨红,眼泪如断线珠子倾洒。
这时候原本鸦雀无声的客厅,倏地一下哗然。
有女眷和何永诗一起哭,接着全都不可置信,纷纷七嘴八舌质问到底谁是凶手。
霍岩在风暴中心,始终没把那份牛皮纸袋拿给任何人过目,只苍白着一张俊脸,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文澜尽情地哭,几乎没有说话能力,何永诗太伤心了,她扶着她,本来要劝两句却被带动的根本没法做其他事,除了哭就是哭。
还是那些长辈女性会劝人,一人一句每人都很精炼,将何永诗劝平静后,大家一起扶她上楼休息。
文澜这时候和保姆一起打了热水给她擦洗,何永诗精疲力竭,也没有多余的眼泪出来,躺在前几天还和丈夫一起躺的床上,手部冰冷、冰冷……
“妈妈,我陪你睡可以吗?”文澜跪在床边,温柔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