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我……”文澜语气虚弱,但是不依不饶,“吓我……”
文博延哭笑不得,他以为自己火速赶回会抱到哭作一团的女儿,小孩子嘛,只要哭出来就好了,事情发生了,他会尽身为父亲最大的爱护帮助她度过心理关,但万万没想到他得判她梦里的官司。
她和霍岩从小一起玩到大,相互耍闹很正常,可在梦里的耍闹,他没办法判。
低俯身,他镜片在日光中折射出锋利又冰冷的光,一只手牵起文澜,将她小手放在掌心反复揉捏安抚。
“文文不怕,我们文文以后会成为大艺术家,到国外念书,见广博世面,我们不会就留在海市,海市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耽误到你,文文有很好的前程,去自由飞吧我的孩子。”
他说着,冷硬的外表也变柔软,坐在她床前那张高背沙发里,两腿架在一起,不断拍着她手,试图安抚。
但是文澜唇缝里又冒出一句,“霍岩吓我……”
文博延头疼了,皱起眉,和身边人轻语,“她小时候做噩梦,我这样拍两遍就好了,现在怎么哄不好?”
“她长大了呀,”欧远江轻叹,“还指望老一套搞定她?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娇。”
文博延皱眉,“她这样不是办法。”
欧远江在床边站着,他并没有坐,和文博延的风尘仆仆,西装革履比起来,欧远江和一位大学教授没区别,衣服轻便舒适,也戴着眼镜,但明显比文博延文质彬彬。
欧远江两手背在后,思考了一瞬,忽然开口,“你看向辰怎么样?”
床上,文澜仍在喃喃,声音时清晰时模糊,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合,她这一场热度又在逐渐上升中。
文博延探着女儿额温,一边陪伴,一边笑,“老欧,有话直说。”
“你最近不是在弄她留英的事?”欧远江抬抬眼镜说,“我是计划让向辰也过去,对文文有个照应,毕竟伦敦七七爆炸案才过去没多久。”
“这个永诗也跟我提过,”文博延眉心紧皱,“也就前几天的事,我跟她说文文不去巴黎了,她没有意见,但是说伦敦近年恐怖袭击频发,让我慎重考虑让文文过去。”
他脸色似充满惋惜,“永诗这么心细的一个人,忽然就丧夫,想想人生太无常了。”
“是啊,我们能帮就帮。”
文博延又笑,“不过呢我女儿,肯定不缺护花使者。向辰要得到我点头,你老欧要付惨痛代价啊。”
“怎么能说代价。”欧远江听了直笑,一边在床尾轻踱步,一边抬头目光深远地看窗外。
此时天晴,窗外有一片蓝色海湾向内凹陷,岸上树影婆娑。海风轻轻窜入屋内,帮降着床上小病人身上的热度。
欧远江观景后发感慨,“世事无常啊,去年这时候我们怎么会料到雷曼兄弟倒闭、全球经融危机爆发?如果料到,启源就不会满身负债,走投无路到去自杀,我真想通了……”
文博延打断,“霍启源的事暂时不要在我家提了。”话音一转,又调侃的低音,“这代价你可想好了,我文博延只有一个女儿,文家不可能让人家吃绝户——她和向辰要成了,以后不管生几个,要有男孩姓文。”
“姓文姓欧都是我孙子,”欧远江笑意开明,“你啊,就别老绝户不绝户的封建。”
这算明确答复了,文博延听了面色微悦。
他将文澜小手握紧,在自己胡茬处蹭了蹭,越蹭越想到文澜小时候的样子,说,“宝贝女儿,爸爸最爱你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你。”
“以后霍家别去了,”他皱眉叮嘱,也不管文澜能不能听见,或者听见了接受不接受,只专制地命令,“他们家成这样,八辈子爬不起来了,和霍岩保持距离,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