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束观眼中的天地,仿佛只剩下了眼前这只秀美纤细的玉足。
那玉足像是一座山岳般朝他压了过了。
刚才那怪物冲向他时,也宛如一座山。
但一个是小山,一个是山岳。
束观想要抬起手臂,想要再次担下这座山岳。
然后他骇然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了,仿佛被那山岳镇压在了山下一般。
玉足的足尖终于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束观的脑袋猛然后仰,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颈骨折断的声音,这一瞬间他的魂魄仿佛都要被这轻点在他额间的一足直接踢出躯壳。
脑中似乎响起了小艺的一声惊呼,然后束观才终于有了魂魄归位的感觉。
只是魂魄虽然没有被踢出体外,但是那无可抵御的恐怕力量,终究还是把他的身躯踢得朝后飘飞而去。
体内的灵力如决堤的洪水般四处乱窜,气血剧烈地翻涌着,一口鲜血忍不住就要从口中喷出。
但束观知道,这口血绝不能喷出来,他绝不能在这里留下供人追索的痕迹,即使他有隐藏天机的秘术,也要预防万一。
所以血到喉间,却又硬生生被束观咽了回去。
同时他的心底呻吟了一声。
陆地神仙!
这个来凤舫上的梳头娘子,竟然是一位陆地神仙!
相比于肉身遭受到的打击,束观此刻心神上所受到的冲击,却是要更大一些。
不过在他往后飘飞的时候,倒是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无暇再去想这个来凤舫的梳头娘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束观强忍着浑身筋骨尽碎的剧痛,飘飞的半途强行一个闪身,来到了那个帕特里克的身边,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抱起了床上的唐纪南。
雪娘那一脚上的力量依然没有消散,束观的身躯依然无法抵抗那沛然莫御的巨力,体内的灵力依然散乱,无法施展任何道术。
下一刻,束观飞退着撞碎了舱壁,飞出了船舱,朝着秦淮河水中跌落而去。
江风极寒。
桃木剑从远处飞回,自行钻进了他的袖口中。
束观猛然朝下方的河水中坠去。
现在,他的灵力终于平复了一下,只要进入水中,他就能依靠湓术迅速远离这里。
雪娘站在原地,嘴角噙着一丝轻笑。
在踢了束观一脚之后,她就没有再出手,就算此时束观飞出了船舱,她也依然没动。
不知是自信自己那一脚足够让束观再无抗手逃遁之力,还是另一所持。
而束观已经眼看就要落进河水中了。
就在此时,一根船桨,横拍而来。
身下的河水,骤然静止了流淌,水花保持着翻涌起来时的模样,像是被冻结了的冰雕。
被冻结的不仅仅是水浪,束观身周三米之处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般。
风消失了,空气停止了流动。
束观的身躯在离水面十厘米处的空中,停止了下坠,就像是一部电影的画面,突然被定格了一般。
动的,只有那根船桨。
如果说刚才雪娘的一脚,就像一座山岳般压在了束观的身上。
那么此时横拍而来的这根船桨,就宛如那条汹涌澎湃的大江了,带着沛然莫御的气势,朝束观急速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