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公孙策挑眉,“你……?!”
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寂静王没理由对他表示同情,她的目光一直朝着大殿顶上,她正在看着严契!公孙策赶忙引动力量想要阻拦,可世界在此时变得凝滞如泥,他的动作缓慢至极,寂静王与严契却仍似常人般活动。
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了,这是往常寂静王出现时那类似“时间停止”的表现,而此时他被王者的交流排斥在外了。寂静王不打算与他交流,她的目标是虚拟历史中的严契!
“足够了,严契。”
黑发红瞳的女子站在严契背后,抬手遮住他的面容。
“你做出了许多努力,可世界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无论你多么有智慧与力量,你依然会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那些苦恼,悲伤与挣扎会无休止地纠缠着你,让你永远无法超脱。”
“没人问你。”严契声音嘶哑,“滚一边去。”
“再这样痛苦地束缚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你曾经历的悲伤总会在这世界上永远重复,让更多的人坠入与你相同的痛苦。”
寂静王轻声说道:“想想你的实力,你是当前唯一有能力做出选择的人。如果连你都放弃了,你坚持至今的修行又有什么意义?”
本欲反抗的严契静在了原地,寂静王漠然捏住蒙眼的布条。
“来吧,闭上双眼,释放力量。我们一起将这个世界……烧成灰烬!”
她缓缓拉动布条,盲眼的画家将要看到世界。这不是真实的十三年前,这虚拟的历史可以有无数种走向,包括最为恶劣的一种。而做出抉择的人是永恒王者,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涉她的行动。
因此,潜藏在暗处的另一位旁观者决定出手,黯淡的黑夜中闪过了一道湛蓝的光。因此,被束缚的公孙策拥有了一瞬的时间。这短暂的自由不够他构造术式,他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
一句一锤定音的话!
“嘿,严契!”公孙策大吼,“无常法就是没有用的东西啊!”
熊熊燃烧的劫炎忽然沉寂,阴郁的青年无言转头。公孙策无奈地笑着,讲述着画家本人常常挂在嘴边的道理。
“说是创界法,也改变不了世界。练了破界法,也不能真将世界毁掉。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又能怎样?终究是屠龙术……”
“没有用武之处。”严契说。
他很随意地接上了这句话,怔了一下,似是连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他晃晃脑袋挣脱寂静王的双手,抖了抖手中的葫芦,没倒出一滴酒。
“呵。”严契轻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沧桑悲凉却又缥缈,像是不得志的诗人对月饮酒,一吐胸中豪情与惆怅。
“不如意,不自由,不得志,难超脱……没用处!没用处!真真是屠龙之术!”
他一把扯下蒙眼的布条,高举双臂似是要拥抱天穹。百年前的旧伤眨眼间便愈合如初,许久后盲目的画家再次看到了夜空,看到黑夜中白月如盘,树荫下友人群聚,看到很远的战场上硝烟不息,灯火中神京城平安喜乐。
真实的世界如此广大却又如此狭小,好似伸手就能拥入怀中。似乎可以被轻易扭曲,能被伟力摧毁,可区区一人的心灵却绝无法去“改变”它。
强大又如何?聪慧又怎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命中受缚为定数,广袤天地即囚笼!”
严契狂笑着倒在屋檐上,酒葫芦从他的手中落下,掉在了秦暝的手中。如夜般深沉的墨色跃起,化作世间最为坚固的高墙。在这一刻所有的创界法使都望向了帝都神京,他们感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
那全新诞生的创界法,是他束缚自己的囚笼。
公孙策沉默地拿出指针,标志历史修正的指针正向着正方向极速偏移。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虚拟历史得以成立的根基之一,决定历史走向的关键点不是皇帝也不是战争,而是严契是否能画出自我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