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东琢磨着,不管他爹是谁,郑氏总归是亲娘,即便只是为了郑氏,将来也得给二妹和五妹找户好人家。
思及此,秋东读书就更认真了,在读完了钱老板那里能接触到的所有科举相关书籍后,996巨大的文库终于起到了作用,各个世界关于科举的资料,各家学说圣贤文章的解读应有尽有。
旁人需要千辛万苦拜得名师才能学到一家之学,在秋东这里,只要他有足够的时间,集百家之长可不是说说而已。
如此,夜以继日,点灯熬油,又过了两月,终于到了四月中,府试日子来临。
府试由奇州城知州亲自主持,下辖十三个县过了县试的考生共四百二十三人,全部参加。
由人数就能看出,奇州城读书人稀缺,若是在江南文风鼎盛的大省,一场童生试,浩浩荡荡数千人,场面壮观不说,哪一个拿出来都比奇州城的童生能打。
秋东已经有了县试经验,这回就不早早挤去贡院门口排队了,提前看好了地方先舒舒服服猫着,想等送考退伍退场的时候再出去,一切刚刚好。
可有时候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看好的风水宝地,也被乌家夫妻看好。
原本双方一个在马车上,一个在廊檐下,天蒙蒙亮,各等各的,互不相干。
可谁叫乌追这些日子实在被他爹娘给烦的不行,就是进贡院前的小半个时辰,也被爹娘灌了满脑子:
“你定要好好考,光宗耀祖,咱们家将来能不能改换门庭,像你姨丈家那般显贵,就全靠你了!等这回你得了童生名头,爹娘就送你去并州你大姨家读书,他们家有好先生,我儿聪慧,有好先生教导,将来定能一举夺魁!”
乌追一开始在爹娘的糖衣炮弹下确实飘了几天,在家里横着走他爹也由着他。可天天听,时刻听,耳朵都长茧子了,还要强打精神应付,实在受不了,随意掀开窗帘想透透气。
结果这一透气,就瞧见正在廊下穿着书生袍,悠然自得的秋东。
他也没多想就喊出声:
“秋东!”
这一出声,才想起问对方出现在这儿的缘由:
“你是又找着活儿给哪家少爷当书童了吗?对方今儿也府试?”
这么一问,乌追顿时生出了莫名的攀比心:
“小爷我也过了县试来参加府试呢,你新主子年龄是不是比小爷大许多?没小爷待你和气吧?这天气让你一个人在马车外等着,他在车上快活呢?”
秋东原本站在廊下正和996说为什么他要没日没夜的苦读,也不用996在考场上帮忙作弊的原因。
猛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怪熟悉的,寻着声音望去,不得了,直接和车窗上挤出来的三双直勾勾的视线对上。
多少有点儿惊悚。
其实在乌追喊出秋东名字的那一刻,乌植和封氏便想起县试时分别看错的身影,两人就坐不住了。
这一看,他们眼皮子就忍不住乱跳。
乌追看不出甚么,以为秋东是在给人做书童,来这儿送考的,可乌植和封氏打眼一瞧秋东的穿着,夹袄配厚披风,脚上是加了绒的皮靴子,这是标准的考生打扮。
因为府试在四月,北地的四月,早晚凉的很,稍有不慎就会风寒,考生宁可多穿点热了脱掉,也不会硬抗这个季节的风。
封氏莫名心慌,总觉得有什么她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急忙忙掀开车帘,嘲讽道:
“竖子尔敢!不过一个陪我儿读了几年书的奴才罢了,也妄想与我儿一般科举入仕,考取功名,岂不可笑至极!
劝你早早收回不切实际的妄想,实在没有营生的话,老爷看在我们家养了你十几年的情分上,再允你自卖自身,回来继续给大少爷做书童,给你一口饭吃罢了。”
秋东收回视线,无视了封氏眼底的慌张,提醒对方:
“我能出现在此,就说明我县试成绩比乌追好,奶奶这番哄骗人的说辞还是收起来吧,免得贻笑大方,可笑的很。”
毕竟他听郑氏说了,乌追是县试最后一名,但凡当时榜上有名的,肯定都排在乌追前面。
乌植面色一沉,居高临下打量秋东,他也有一瞬间的纳闷儿,觉得这孩子身上实在看不到郑氏的影子,更没有他乌家人的影子,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份清高孤傲。
简直莫名其妙!
儿子有出息他当然高兴,但有出息且对他没有丝毫敬重的儿子有出息,还大喇喇骑他头上,他可就一点儿都不高兴了。
乌植语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