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久弥沙是作好了应付疯狂的琴酒的打算的。
但她事到临头,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到底低估了他疯狂的程度。
她的身体已经处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哭干了泪水的眼眶涣散红肿。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被扔进了沙漠的种子,在风沙的掠夺下,一次次被榨取着体内的水分,直至完全枯竭。
她不由去揽住琴酒的脖颈,仰着头想从他的唇间汲取水分,却再度被他视作回应与索取,于是一切更为疯狂。
她有些无力招架,但她也确实需要他疯狂。
喉咙已经干哑地不成样子,出口间只剩气音:“……水……”
她攥着他湿透皱巴的衣领,已经被过剩的烧灼消磨了意识。
好在处于极度疯狂中的琴酒还是听取了她的请求,他伸手一揽,直接就着现状将她抱起来,走到了桌边。
她整个人缩在他的怀中,小小的、绵软的一团,已经提不起丝毫的力气,也根本无法掌控自己极度痉挛与瘫软的身体。
整个水壶的水都被她喝得见了底,她倒在桌上,冰凉的桌面稍稍唤回了她被焚烧的神智,意识朦胧地最后,她看着他,伸手去描摹他凌厉的眉眼。
“……019……”
强撑着说完这最后一句台词,她终于放任自己昏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了系统的帮助,古川久弥沙睡得十分折磨。
连梦里都是琴酒如跗骨之蛆般纠缠的身影。
他赋予她的极乐混杂着无法令人窒息的痛苦,赠予的绝望却又掺杂着冰冷可怖的表面下偶尔泄露的一缕温情。
在此之前,她一直不明白琴酒的想法,她曾试图去剖析,却最终发现无法去对一个疯子感同身受。
直到那一天,降谷零的话点醒了她。
——琴酒想要活捉她,而且这个行为,似乎无关憎恨。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极端的情绪会让人疯狂——愤怒到极致的憎恨,和扭曲到极致的爱恋。
她见过琴酒的憎恨,在无数次他处决卧底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她从那一刻起突然意识到,琴酒或许是后者。
因扭曲的爱恋而生成的占有与征服欲,最终压制了他心中对所有叛徒的斩草除根的本能,他要把她捉回来。
囚在身边,拔去利齿爪牙,调|教成身心独属一人的模样,成为眼中只有他的乖顺人偶。
第一步,活捉,第二步,驯化。
他在活捉那一步就费尽心机,甚至为了不打草惊蛇,放任了早已被他确定为卧底的波本继续行动,只为了制造接近她窃取动向的机会,更在最后放走了这么多年视如宿敌的赤井秀一。
他的目的只有她。
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择手段,甚至几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她顺水推舟给了他这个机会,如今猎物入彀,到了驯化的阶段。
一切如她所想,只可惜半路还是出了点插曲。
没有了系统的帮助,她只能孤注一掷了。
囚笼已成,结局各凭本事。
她嘶吼着从噩梦中醒来,感知到了身旁蓦地沉重的气息。
在睁眼的两秒内,她已经把目前的处境打量了一遍。
她已经离开了颠簸的飞机,这是一处陌生的卧室,多半是琴酒的地盘。
房内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光线,无法判断是白天还是夜晚。
整个屋子里也没有时钟,这是在刻意模糊房中人的时间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