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她也就想到了面临的敏感问题,表情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又扭捏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试探道:“那个……表姐你不会觉得不自在吧?”
“我?”祁欢一时没太反应过来,但是看见她这个小心翼翼的神情也就飞快领悟,然后就又笑了:“我这能有什么?我与秦二公子之间的那纸婚约就跟过家家似的,两家长辈一时头脑发热随口定的,他瞧不上我,我也没看上他,彼此之间丁点儿的瓜葛情意都没有。”
婚约又不是她定的,在她的概念里等于没有。
而男女之间,只要没有你来我往牵扯不清的谈过,就不算有感情瓜葛!
只不过想想社会大环境和这里人的普遍观念,她又补了一句:“只要你心里过的去就行,不用顾虑我。”
高云渺撇撇嘴:“毕竟是他当初不懂事,也算对你做了挺多混账事。”
这么一说,祁欢也提起了兴趣,正襟危坐,半真半假的反问:“那他是现在懂事了?”
高云渺脸又蓦的一红,一时之间窘迫的无言以对。
祁欢失笑,后又稍稍庄肃了神情,认真道:“说起来我已经有一两年没见过这位秦二公子了,但是好像自从秦小侯爷离京之后,听说他确实是稳重多了。别的不说,你们两家知根知底的……这婚事是两家长辈商量着给定下的吧?姑母不是草率糊涂之人,她会替你把关考虑万全的。只要是姑母点头看好的,就总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高长捷在时,高、秦两家的门第差不多门当户对,要配高云渺,那就只得是秦颂。
但高长捷死后,高云泽又直接放弃了子承父业再去拼军旅仕途的机会,现在的高家已经大不如前,如果单从门第上讲,高云渺和秦硕也算相配了。
但是前两年秦硕瞎胡闹,闹出不少笑话,败坏了口碑,并且他还跟祁欢退过一次亲……
从个人的口碑素质上比较的话,这门婚事若是秦太夫人先提出来,那她就多少是有点不厚道的杀熟行为了。
毕竟高云渺因为是受宠的嫡女,在性格上略有几分小骄纵之外,就再没有任何黑点了。
祁欢虽然没打算越俎代庖去管高家儿女的婚事,但出于好奇就还是问了:“不过……这门亲是姑母先看中的还是秦太夫人先提的?”
高云渺的神情突然变得又有几分别扭起来,黯淡颓丧之后又有点难为情的笑了。
“表姐你对我的事知根知底,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她说:“这事儿一开始是秦太夫人试探性的跟我母亲提起,因为秦……二公子以前的口碑不太好,她可能也没太指望这事儿能成,所以就是年前来我家送年货的时候半开玩笑的那么一提。可她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怎么可能拿这种事随便说笑,既然说了,就必是真有这个意向的。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的,我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互相看着长大的,前两年他有些荒唐不懂事,爱胡闹,但总归心地还是好的,人品上也不算有什么过不去的大瑕疵。可是……”
高云渺说着,神情就又是一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也低下了头:“那年在绮园饭庄……我毕竟是出过一次事……”
祁欢:……
祁欢一时差点没跟上她的思路。
绮园饭庄那一回,因为从头到尾都不是高云渺的错,并且因为补救及时,最后也没真的吃亏,所以在祁欢的潜意识里她是从不觉得这算什么污点,在高云渺议亲这事儿上她也压根直接忽略,没考虑这一重。
但是她忘了,祁文婧和高云渺她们固有的思想观念与她是不一样的。
那天的事,高云渺被送回来的时候还且醉得不省人事,瞒着她不叫她知道是不行的,吃一次亏就得长一次教训,为了叫她知道人心险恶和自己的处境,以后出门在外提高警惕性,祁文婧是告诉了她差点出事的事实,但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更怕她留下一生都难以治愈的心理创伤,所以就只对她说是宁王云峥设计将她劫走,险些出事,好在祁欢及时发现拼命把她抢了回来,并没有说得太细节,否则依着高云渺当时的年龄阅历,是极有可能受不了当场崩溃的。
而那件事之后,高云渺除了特意道谢过一次之外,也权当是没有这回事,祁欢与她之间也一直都默契的谁都没再提过。
现如今她自己突然旧事重提,反而弄了祁欢一个措手不及。
祁欢微微紧张了一下,脱口开导她:“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高云渺看见她脸上的担忧之色就又笑了,“可发生过的事又总不能当它不存在,虽然我没有真的吃亏,可门风稍微严谨些的人家都会介意的。虽然目前来看这事儿还瞒得很好,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都说不准。我母亲原来的打算是寻个和我们家没什么交情、家世稍微弱些的人家给我,最好是嫁出京城去,这样将来万一不甚东窗事发,还能有个余地。”
祁文婧是个靠谱的母亲,如今高长捷又不在了,她肯定是要替女儿做长远打算的,做此打算原也没错。
祁欢点头:“当年我闹退婚那会儿也总琢磨着得往下找,找个咱们能拿捏的了的门户,总归是将来不能吃亏吃苦。”
这话是实在话,高云渺听了又噗嗤笑了。
祁欢却还是没听明白她最后怎么还是应了秦家的婚事了:“那秦家这边……”
“我母亲当时没敢接秦太夫人的茬儿,就是想含混过去。”高云渺道。
因为秦硕前面和祁欢退过婚,若是再和高家这边结亲,祁文婧和娘家的哥哥嫂子之间可能会不太好交代,她不应声,秦太夫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