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人反而不方便见面了。
这天顾瞻过来,也低调的很,甚至都没往后院去,只叫门房的婆子去传了个信,把祁欢喊到了大花园刚进门处的回廊上见的她。
这几天寒流过境,风大又干冷干冷的。
祁欢裹着一件厚斗篷,还刻意多围了条围脖儿,以防寒风从衣领灌进来,埋头急匆匆的走。
顾瞻老远看见她,就情不自禁的勾唇笑了,顺势迎了一段上去。
“怎么不进去啊?”祁欢冻得一开口声音都有点发抖,脑袋缩在兜帽之下,跟只缩头乌龟似的连头都不太愿意抬。
“你们府上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我总不能每天过来‘吊唁’一次。”顾瞻说道。
这回廊上视野四通八达,位置有些高,两人等于站在了风口上。
他目光飞快的四下扫视一眼,知道祁欢冷就没去牵她拢在斗篷底下的手,直接扯着她的斗篷将她领着下了回廊,站在一丛柏树后面,然后自己站在靠外的一侧,将她堵在一个避风的死角里。
“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怎么赶在这个时辰过来了?”祁欢总算是可以大着胆子抻直了脖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又将兜帽的帽檐拉高一些,露出整张脸来。
“按照惯例,每年的今日朝中都会有祭典,今年又是太子殿下代陛下往皇陵祭祖的,我护驾跟着走了一趟,刚回来。”顾瞻解释。
他这么一说,祁欢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
她眼中瞬间漫上一抹狡黠的笑意,刻意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贴到顾瞻身上,仰起头直视他的面孔与目光,娇俏道:“去年的今夜恰是我们初次邂逅的日子,你是特意跑过来提醒我的吗?”
傍晚的阳光铺了一地橘黄色的暖光,却依旧挡不住寒风的凛冽。
顾瞻目光一瞬不瞬看着眼前容色绚烂的姑娘,她的眉目生动,语调轻快活泼,一如当初惊鸿一瞥他初次见她时候的模样。
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刻板乏味千篇一律的生活中就侵入了一抹亮色,他第一次知道了心动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开始患得患失的审视自己,变得不自信,更是第一次会对与一个姑娘有关的余生生出无数的妄念与渴盼来……
他是在今天清晨,陪同云湛走在去往皇陵的路上才骤然想起的这件事。
当时天还没亮,出城之后郊外一片黑暗寂静,天上飘了点儿雨丝,寒气逼人,正如当初他冒失闯入祁欢房中那一夜的光景。
明明只有一年时间,好像他的整个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瞻唇角扬起的笑容不断加深,眉目儒雅俊秀。
他说:“我只突然想你了,特别特别的想,就过来看看你。”
有那么一刻,思念泛滥成灾,心神彻底乱了,没有心思再去做任何事。
若在一年以前,顾瞻自己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会有为情所困,儿女情长的一天。
一直以为,等到了年纪,按部就班的娶一个家世相当可以举案齐眉的妻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这就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趁着祁欢站在他面前,他就抬手一把将她扣进了怀里。
俯首,被风吹得微凉的唇辗转于她眉宇间,印上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甚至不需要沾染任何的火花,就满心满眼都是满足和愉悦。
祁欢踮着脚,任由他将自己拥在怀里。
不顾现在祁家处于非常时期,他俩这举动若是被人瞧见了不好,很快顾瞻就又将她放开了,只是执起她的一只手,将她柔软纤长的手指捏在自己温热的大掌中把玩,“最近我不方便常常过来了,你若是有事就叫卫风传信找我。”
这么一提,祁欢就立刻想到一件迫在眉睫的要紧事:“对了,我家里现在这样,初十你的及冠礼我肯定也没法去了。”
“没关系,就是个不得不过的仪式罢了,我祖父都还不在京城。”顾瞻道:“那天人多又吵闹,本来就算你过去我也腾不出时间多和你说上两句话,不凑这个热闹也好。”
男子的冠礼正常来说是该有父亲出面主持的,顾瞻的父亲去世多年,那么就应该由老国公顶上,可现在他们祖孙还分居两地,又不可能为了个人私事就把正在戍边的平国公叫回来,所以……
顾瞻这及冠礼即使办得再盛大,其实也是敷衍。
祁欢如今确实是没办法,起码在祁正钰下葬之前她是一定不能出门溜达的,而就算是老头子下葬后,三年孝期之内她也是不宜出去抛头露面,最好还是足不出户的待在家里。
祁正钰这事起的突然,以祁欢现代人的观念她当时的确疏忽,忘了古代有守孝这一说,等在灵堂上看到前来吊唁的顾瞻,想起这一茬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而这几天,只要想到这件事,祁欢就多少会觉得心虚对不住顾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