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对他本能的不怎么放心,当即皱起了眉头。
顾瞻看在眼里,就笑着安抚:“池云川平时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他有分寸的,他会把辰哥儿安全送回来的。”
祁欢想想也是——
池云川那货,平时再是嘻嘻哈哈,但是正事上却从没掉链子过。
而且他们学医的人,但凡平时一个粗心大意,过手的就可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也确实……
他就不可能是那种粗枝大叶,不靠谱的人!
她这才重新放松了心神,从屋里炉子上拎了水壶,和顾瞻一起过去调水洗手,准备吃饭。
杨氏将桌子上摊开的账本合上,示意桂云搬出去,一边含笑看着祁欢在那给顾瞻调温水洗手。
灯影之下,两个孩子郎才女貌,相处和谐……
端的是一幅温馨美好的生活画卷。
金妈妈听在侧院听了祁欢回来的消息,也特意赶过来,见状就欢喜的笑了,与杨氏咬耳朵:“两个人是怎么瞧怎么登对儿,夫人您就安心等着抱外孙子吧。”
杨氏面上笑容颇有几分感慨,温柔满意之色却是从眼底漫上来,含笑道:“是啊,欢姐儿比我更有夫婿的福气。”
回想,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了儿子的病揪心,为了女儿的将来发愁。
此时回首——
那过去十几年提心吊胆、前途晦暗不明的日子却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眼前这一切岁月静好的光景恍如隔世。
吃饭时,杨氏特意支开了包括星罗、桂云她们所有人。
正好祁元辰也不在,饭桌上三个人就互相详细交换了一下这十天之内各自身边发生的事。
府里的事,近在咫尺,并且暂时也没什么亟待解决的,所以就是祁欢和顾瞻先交代了他们这趟青州之行的经历。
岑家的事,杨氏听到最后都紧蹙着眉头,唏嘘不已:“我争家产,骨肉至亲之间反目成仇的事情并不少见,可是像他们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干起来的,还属少见。你二婶儿昨儿个回来之后二房院里一直安安静静,瞧着她应该还想要息事宁人,尽量将这事给抹了。”
但是整个青州城内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去岑家的喜宴上捧场了,喜堂上那场闹剧,迟早也会通过岑氏以外的渠道传到祁文昂耳朵里。
岑氏不说,这其中的私心不难猜,她还是想尽量留着这个娘家做靠山的,即使祁文昂如今在官场上已经丝毫用不着倚仗依赖她那个娘家,可如果一旦知道她和自己的娘家闹掰了……
她在这祁府之内的处境,余氏就是现成的榜样。
祁欢道:“纸包不住火,她愿意自欺欺人,那就让她暂且先这样吧。现在主要也不只是祁欣的事,祁元铭还留在青州拼命作死,料想最终的下场也不会太远了,到时候二婶儿就该跳出来和她这二哥玉石俱焚,断绝干净了。”
杨氏想到祁元铭的所作所为,就只剩心有余悸:“铭哥儿那孩子以往也算循规蹈矩,乖乖巧巧的,这前后也没多长时间,他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我瞧着他却并非是最近才变成这样,而是这些年他根本就都是在伪装成了一个心智正常的世家子弟模样。”祁欢对她的论调并不以为然,“就从去年春闱他算计祁元旭的事情上就已经可见端倪,或者一直以来他就都是个心狠手辣的偏激之人,以前没露出来是因为过得顺风顺水,他想要的一切不需要发狠算计就能轻松得到。而一旦既得利益受到威胁,他的本性也就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了。”
顾瞻也道:“他这确实像是心智出了问题,极有可能就是从目睹了岑家兄弟之间互相残杀的事上受了刺激。”
这个论调,与祁欢的想法不谋而合。
祁欢也道:“小孩子的认知里,非黑即白,他亲眼看见作恶的二舅舅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飞黄腾达,反而被害死去之人却湮灭于无声,潜移默化之间,他便认定…——为了赢,就可以不择手段,这样的生存法则。”
再加上二房夫妻俩也谋了小二十年,都在算计侯府的爵位,祁元铭受他们影响,每天看着他们算计,等渐渐长大一些,又开始加入他们的阵营陪着他们一起算计……
说到底,这件事上岑氏也是有点自作自受了。
她为了自保,选择置身事外,捂住了当年家中的丑事,却全然没有在意,就是她的种种作为一步步扭曲了自己儿子的心智,将他引入无底深渊。
严格说来,祁元铭的一生,其实是从他六岁那年开始就已经毁了。
祁欢不会自不量力劝他回头是岸,也不会以德报怨试图拉他上岸,对于这样一个内心阴暗的疯子,从她的立场上她反而只能盼着这个人早些消失,不要再杀回京城,成为祁元辰的威胁。
祁元铭的事,祁欢和顾瞻都只是就事论事,但杨氏却是感慨颇深。
她忧心忡忡道:“看来以后咱们谈事情也是得注意避着点辰哥儿了,省得潜移默化间把他也教坏了。”
祁欢失笑:“我们又没当着他的面做坏事……”
不过杨氏的话也不无道理,有些事还是要尽量注意,防患于未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