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铭就轻笑着再次开口:“让我猜猜二舅舅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是在想,先稳住了我,然后叫人紧急回京启出大舅舅的棺椁,毁尸灭迹是吗?可是很遗憾,大舅舅的尸骨已经被我启出藏起来了。”
言罢,他也摆出岑二老爷一开始的表情,好整以暇看向了对方。
岑二老爷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好悬才忍住了没有当场暴走,只从牙缝里理智的挤出几个字来:“你想要什么?”
祁元铭早知如此的冷笑出声。
他站起来,走到岑二老爷桌案前,双手撑着桌子望定了对方,一字一顿道:“大蒙山的矿场,我想去那里。”
这时候的所有矿藏都是禁止私人开采的,全归朝廷统管。
青州府治下的大蒙山铁矿,是大觐朝中最大的最优质的铁矿场所在。
而在冷兵器时代,铁矿的价值不言而喻。
岑二老爷立刻明白——
这小子是眼看着仕途上暂时看不见什么长远的指望了,就打起了中饱私囊一夜暴富的主意,毕竟有钱好办事嘛。
虽然矿场是归朝廷直接管辖,但毕竟是在他治下,那里现在就有他安排过去的几个心腹。
放着这么一个大宝贝在就在手底下,一点不沾手是不可能的,他这几年其实也有陆陆续续从这上面捞钱。
只不过——
他行事谨慎又分寸,水至清则无鱼,他动的手脚是按照惯例,在上头默许范围内的。
可是这个祁元铭……
这小子现在连他都敢公然威胁,却明显是急功近利到跟疯子差不多。
要真把他送过去,怕是很快就要出事。
岑二老爷迟疑了一下,但是面对眼前这双充满野心和欲望的眼,他还是咬牙点了头:“好!”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你且等上三两个月,我替你安排好。”
祁元铭露出个得逞的满意笑容来,重新站直了身子,“我就知道二舅舅还是念亲的,不会不提携自家子弟。”
祁家放弃了他,可是他自己不能放弃。
既然窝在小地方,一时半会儿的升迁无望,那就先想办法尽量积累资本,以待将来!
谈妥了这件事,祁元铭心情愉悦,就也顺带着给岑二老爷吃了颗定心丸:“我妹妹的事您放心,我母亲不会与您秋后算账的,她要稳住自己在祁家的地位,就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她也还是需要您的。”
只不过这次闹成这样,以后也不会像是正常亲戚往来了,你死我活不至于而已。
岑二老爷提到这事儿就心里一梗,这会儿他这府里还一堆前来吃喜酒看热闹的各路宾客呢。
但是他被祁元铭拿住了天大的把柄,这时候也只能尽量收敛情绪,只道:“我的事,你母亲也知道?”
祁元铭莞尔,毫不掩饰轻蔑神情的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您说呢?”
岑二老爷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祁元铭走后,他却继续在书房里一动不动的坐着。
想要冷静权衡想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管家却很快找了来:“老爷,夫人叫小的来问,府里这边怎么办?还招待客人们吃席吗?”
新娘子跑了,这所谓的喜事成了一场笑话,其实现在就算继续招待那些人吃了酒席……
这局面风向也不会好转几分。
岑二老爷不耐烦道:“还吃什么吃,送客吧!”
其实祁欣这事儿,也是他自负了,估算失误,他以为岑氏不敢彻底与他翻脸,即使心里再不情愿,这桩婚事也要顺坡下驴的配合他给体体面面的办了,就如是祁元铭方才所说,岑氏想在祁家有地位,就离不开自己这个娘家哥哥在背后撑腰。
他却当真没想到,岑氏会给他来了这么一手。
岑二老爷这辈子没吃过这种瘪,脸上阴云密布的一片。
管家其实左右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岑氏走时他并没有叫人搜查从侧门赶出去的马车,那就极有可能祁欣是藏在马车里被带出去的……
可是大少爷出去追人已然无功而返,他原还犹豫要不要跟岑二老爷说一下自己的猜测,这时候就果断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