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意虽然不至于像是别的小姑娘那般尖叫痛哭着求饶,可到底也是吓得不轻,脸色惨白,神情惊恐的被带了下去。
顾皇后再从人群里搜寻到叶才植所在:“叶相……”
叶才植方才是跟着众人一起爬起来,又坐回去的,本来就如坐针毡,战战兢兢的。
闻言,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连忙又伏地跪下了,却又无论如何维持也稳不住声线的颤抖,应诺道:“臣在……”
顾皇后的语气虽乍一听平和,却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你女儿构陷皇子,戏耍皇室,今日又将她那些下三滥的诡计招数都玩到这国宴之上来了,种种罪行,罄竹难书。这等重罪,九族之内皆要株连,不过因为她的一些罪名还需要有司衙门进一步夯实证据,暂时虽不算是正式定罪,你这个做父亲的总归难辞其咎,今日就别回府了,也跟着去到天牢之内陪着你那女儿等候论罪的结果吧。”
叶才植可没有叶寻意那般的戾气与决心,两股战战,冷汗直流,同时却也只是谦卑叩首:“是……”
一个头磕在地上,地板上就是一个冷汗凝聚的水印子。
他虽是努力的还想维持最后的一点体面,自己起身走出去,却奈何腿软,爬了两下没爬起来,最后还是李公公示意侍卫进来将他架走的。
叶家父女被清了出去,这殿内就又恢复了表面上的一派祥和。
顾皇后看过来。
祁文晏就躬身作揖,然后带着自家傻愣愣的侄女儿和一个更摸不清东南西北的云兮退下,坐回了各自的位子上。
在此期间,杨氏一直都捏着一把冷汗。
祁欢和云兮的桌子摆在她与祁文景后面,她一时也摸不着女儿,只是在祁欢牵着云兮走过她身边时负气的瞪了一眼。
祁欢知道自己又吓着她了,心虚的很,只能讨好的冲着她露了个笑脸。
暖阁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回了座位坐好。
此时,恰巧午夜的鼓声响起,万簇烟花当空炸起,外面整座皇城都被新年伊始的喜庆氛围淹没了。
顾皇后端正坐在主位之上,待到大片的烟火声过后,从容的再绽开一个微笑:“旧案疑团破除,旧岁里虽也留了些遗憾伤心之事,但总归是除旧迎新,将那些不好的阴暗的东西尽数留在了过去。新年伊始,本宫代陛下举杯,与众位爱卿共贺新春,祈我大觐风调雨顺,百姓万民安康喜乐。”
“祈我大觐风调雨顺,百姓万民安康喜乐。”
新年伊始,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承天殿内一片山呼海啸的附和之声,这洪亮的喊声里,仿佛就为着驱散头半夜那些惊心动魄的阴霾与阴谋。
本来按照往年的惯例,这场国宴还得再持续半个时辰,等到子时末才散。
可今天弄成这样,大家都没了心情。
顾皇后也着急回后宫去看望皇帝,所以这杯酒下肚,她也就宣布散了。
众人依旧是规规矩矩的恭送她从后殿离席,殿内过分肃穆的气氛才蓦然一松,只是谨慎起见,大家都还是憋着话,沉默着在礼官和内侍的指引安排之下有条不紊的出宫。
祁欢领着云兮,跟在长辈们身后。
余氏和祁正钰年纪都大了,这会儿大晚上人又多,大概是怕他们被绊着摔着,祁文景和祁文昂就一人一个扶着他们。
杨氏则是落后两步看着祁欢和云兮两个小的。
等出了宫门,气氛就一下子烘托到极致,炸了锅似的热闹起来。
下人寻主子的,在宫里被吓到大姑娘小媳妇们抱怨叹气的,妇人们之间嚼舌头的……
总之是跟大清早的菜市场不分上下了。
祁欢忍着耳朵不适先寻到苏秦年夫妻二人,把云兮交还回去。
大晚上的,大家都着急回去,也就互相打了个招呼告别,然后就各自散了。
祁欢目送他们一家三口朝苏家的马车走去,转身就赶紧快跑两步回到杨氏他们身边,一家人也互相扶持朝自家马车寻去。
他们马车停得有点远,就摸黑很是走了一段路。
祁欢起初也只以为是人多,所以大家走的就格外慢些,一直到了马车旁边,祁文景和管玉生两个人搀扶着祁正钰上车,明明该是稳妥无虞的情况下……
老头子却是脚下一软,一脚在垫脚凳上踩偏,跪倒在地的同时脑门在垫脚凳上磕了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