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挺意外他说这话,岳佳佳也很意外他没有拦她。
宁放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放远,没有再看她。
他站得非常直,脸颊被冻红,从蒙脸微微露出些颜色,她至今不知道他伤哪了,但看这样,应该无大碍。
有位老者前来询问,说证件掉了,宁放搀着往警务室去,他在风雪中只留下一抹背影,最终成了一个墨点。
岳佳佳朝虎子一挥手,掀开棉门帘进去了。
这是一趟开往祖国西南边陲的列车,车程35个小时。陆绎买了软卧,运气好全是下铺,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人人都会在下铺坐一会儿。
陆绎怕她不习惯,想让那个包着汗巾的大汉坐他那边,但岳佳佳朝他摇摇头。
她看起来并没有嫌弃,反而与人攀谈起来,走南闯北的汉子不拘小节,有什么说什么,说在北城打零工十年,每年都是过了年才回家,因为三十初一这两天的工钱多。说岳佳佳和陆绎一看就是读书人。
“读书好啊,出来找工作能轻松点。”大汉说。
岳佳佳点头赞成。
大汉从麻袋里拿出煎饼,热情地请他们尝尝,岳佳佳也翻出包里的卤味与大家分享。
大汉摆摆手,说这么归的东西不合适,他也就去年舍得给闺女买只烤鸭带回去。他说闺女脑子随他,不灵,但肯努力,学习成绩还行。岳佳佳二话不说把真空包装的卤味全塞大哥麻袋里,让他带回去给闺女尝尝。
“萍水相逢便是缘。”她是这么说的。
陆绎默默看着她,看她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多了一些。
岳佳佳似乎找到了旅行的乐趣,期盼着接下来的一路能有更多的萍水相逢。
一声鸣笛,列车缓缓动起来,渐渐驶出站台。
窗外的景色往后掠过,再过不久,就会将她带离北城。
车里很嘈杂,她静静看着外头延绵无尽的深褐色铁轨,倏地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剧烈的呕吐,那声音听着瘆人,不像普通的干呕,几乎是同时,乘客中响起惊恐的尖叫。
伴随着愈加嘈杂的环境,岳佳佳辨出了某人极度难受的求救。
陆绎的耳朵没她好使,正趁着还有信号跟国校长发了条已上车的短信,对面的女孩站起来往外走时他慢了两拍,眼见着过道上越来越多人涌来,车厢里弥漫着不安和诡异。
陆绎拉住岳佳佳,没有让她靠近,他说:“你去找乘务员,我过去看看。”
他们俩分头行动,人都挤在过道上,有人想过去凑热闹,有人则谨慎地捂着自己的包。岳佳佳没能找到乘务员,幸好,乘警就在附近,已经抵达这列车厢。
大家都在打听前头发生了什么,有个刚从那边过来的大姐说有个男人突然闭上眼晕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岳佳佳担心陆绎,再次朝他的方向靠近。
隔着几个人,她看到他了,陆绎朝她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乘警摸了摸晕倒男子的动脉,呼叫支援,并且询问车上有没有大夫。有个中年男子突然说:“我和这人认识,他是哮喘犯了,一会儿就能好。”
有好心人送出自己的哮喘药,这个中年男子接过来,正要给犯病的人用,乘警突然察觉不对,再一摸动脉,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这时,车厢前头的孕妇突然尖声大哭起来,像是疯魔了,一个劲喊救命,那声调令人寒毛竖起,乘务长过来安抚,乘警让大家先转移到隔壁车厢,边给调度室打电话,表示要全车返回。
中年男子面露不善,与其同时,孕妇破口而出:“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肚子里有货!”
经验丰富的乘警立刻听出了含义,而中年男子忽然拉过身边的一个瘦弱女孩掐住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