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宁放去医务室换药,衣服拉开来肚子上一片红,皮都掀了,血呼啦擦的。
近年关,宵小鼠辈多,宁放在广场外的进站口逮着个扒手,那人有车,拖着他骑了一公里,肚子上的皮就是这么蹭掉的。
不过还好,皮肉伤,且养着就是。
一到春运大伙都连轴转,他在宿舍待了一天,领导亲自下来看过伤,没了体恤:“让你走你不走,这么个壮劳力不用白不用,上。”
宁放笑了笑,伸个懒腰,去枪械室领装备。
他全副武装站在检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精神得一点不像受伤的样子。
路边停下一辆车,先下来个小伙,再下来个穿红毛衣的姑娘。姑娘静静看着这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车站,心里生出些遗憾。
陆绎问她:“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坐火车?”
其实他们这趟走飞机更快,但岳佳佳选了火车。
女孩听了摇摇头,没有喜不喜欢,火车飞机在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她来说都只是交通工具而已。她总是在集训和比赛的路上,从没有这样专门出去玩的机会。所以一说要走就想从这里走,算是弥补了小时候的愿望。
小时候,她最想和宁放一块坐火车去很远的地方看海。
那条长长的铁路对她来说是一个梦。
进站的人很多,陆绎推着箱子在岳佳佳身后排队,前方是一队黑衣拿枪的警察,仅管蒙着脸,但陆绎还是认出了宁放的那双眼。
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宁放的脸亦正亦邪,但遮去其他五官单看他的眼睛,才能看出坚定和肃穆。陆绎瞧着如此不同的宁放,再瞧瞧岳佳佳,估计这位老兄又要气得想揍他。
但没有。
过去这几年,宁放已经习惯在人海茫茫中寻找那抹身影,她已出现他就已经看见了,看见她与陆绎在一起,身边有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像是要出去玩。
他紧了紧手里的枪,坚守岗位。
虎子看不下去,过去敬个礼,要求出示证件。
这符合规定,宁放没有阻止。
岳佳佳将证件递过去,很小声对虎子道了声新年快乐。
虎子心想这新年可不怎么快乐,问:“去哪?”
陆绎帮忙回答:“我们去云滇。”
虎子:“问你了吗?没问别说话。”
陆绎失笑:“警察同志,我作为一个守法公民还是有说话的权利吧?”
宁放上前拍了拍虎子,虎子不搭理陆绎,把岳佳佳的证件递给他。
宁放低头看了眼,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说。
他把证件还给她,大风呼呼吹,他的手指凉透了,两人的手碰在一起,他从她那里感觉到一些暖意,心满意足,叮咛:“在外头注意安全,要是有空就给璇儿打个电话,她不放心。”
岳佳佳刚才出门宁璇一直送到胡同外,也是同样的话:“姐,要是有空就给我哥报个平安,他不放心你。”
宁放看了陆绎一眼,主动跟他说话:“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