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湜抿了抿嘴,笑出声来,“甫一见你,琼思苦念骤解,我欢喜都无暇,哪有空发梦。”
这是梦?不,他经常作此梦?
言外之意没得让人臊死,纾纾简直不敢相信。他言语一向规矩,发疯时候都不愿置喙床笫之事,多半言以行动。怎的一年不见如此直白。
“愣什么?”唇上覆来一记热吻。
脑中忽闪过诃摩谒的脸,纾纾反将他胸膛一推。
岑湜臂肩紧绷,仍是微微倾身。
他怔了怔,垂下头去。
纾纾忍不住揪紧衣襟,不敢眨眼。适才并未它想,只是顺意之举。
岑湜仍挽着袖子,寝衣凌乱,他胸前有点点水斑,发尖濡湿。因花去不少力气,双颊酡红,嘴唇却略略发白。
“你还发着烧!”纾纾惊醒。
他又抬起脑袋,笑意重现,潦草之极的打扮也掩不住眼中浓情蜜意。
“纾纾去床上等我罢,更衣就来。”
软枕香衾,她还在苦恼方才无意之举。
细细思索,从前与诃摩谒拥吻时她想过岑湜么?——没有。
那这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知晓他们的事么?——当然。
岑湜有仁心,但帝皇权术侵染他太久,喜怒无常、多疑刚愎,这都有苗头,何况如今自知寿命有限,幼子尚稚,堂堂一国,如何托付?
此番叫她回来,委以重任,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又怎会全是情爱。
纾纾拧紧眉心,胸腔萦满苦闷。在宫外时,罕罗揭秘、僰夷探险,虽有艰处,但抽丝剥茧,并不多费神。徒遇上岑湜,只要沾他一丝,什么事都那样繁难,劳心劳力。
“我又惹你伤脑筋了?”床沿一重。
岑湜已换好衣裳,搁置烛灯,帐子落下,遂掀被卧至一旁。
纾纾伸手捏住他掌心,用力一擒,十指相扣。
指腹摩挲,未几,他道:“果真粗糙不少。”
帐里轻轻笑声,“可不,亲力亲为的。以后伴您身侧,奉茶捧笔,定叫舒心。”
“真好。”他长叹一声,压身欺近,“就这样陪着我吧。”
叹得无尽的长,仿佛光阴末尾传来的预言,耳边一遍遍震荡。
霍地,泪意又涌上来,不用起念。似下场雨便出笋,吹阵风必皱波,天经地义。
纾纾抽臂扑了上去,钻进他怀里嘤嘤哭泣,“怎么就治不好呢?哪里有解不了的毒呢?”
她知道殿内无人,哭得天崩地裂。
岑湜突然猛嗽,捂住嘴鼻强忍抑下,这才轻抚她肩,柔柔哄道:“你忘了梧桐叶上的话吗?”
吾喜吾生,独丁斯时。
“我不要,呜呜呜。。。。。。请您一定长命百岁。”
他拍着她背脊,像对岑桢那样,“纾纾会的。”
烫得可怕,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