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缙见她笑得艰涩,十多年武功一朝被废显然令她极为在意。
他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道:
“心里不高兴就说,不用做出这副模样。”
林静照表面仍水静风平,“臣妾不敢,臣妾真的没有。”
朱缙道:“你的武功是个祸害,无法长期在后宫生活,所以才废了你的。今后宫廷会供你吃穿,无需你自己讨生活。”
他轻描淡写似雪山之顶的寒风,将她练了十几年的武艺贬得一文不值。
林静照面部肌肉呈麻木状态,竭力在君王面前展现舒雅的仪态,快要绷不住。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戴着帷帽。
“嗯……臣妾晓得。”
朱缙冷不丁抚起她脸。
微凉的指,如透冷雨水,渗人的温度。
“你在怨朕。”
林静照维持仰向他的角度,姿势倾斜,被那股淡淡的木质雪松香萦绕,心提到了嗓子眼,僵然道:
“不,臣妾没有。”
尽管她嘴上竭力否认,肉眼可见抵触的肢体语言出卖了她。
他轻轻冷笑着。
冷笑是一种很可怕的笑容。
“爱妃言不由衷。”
林静照轻轻颤抖,像枝头风吹的瑟叶。身家性命皆系于他手,不敢马虎。
她五指缓缓而上升,壮着胆子反握住他的手,将其从自己颌下拿下。
“陛下净会冤枉臣妾。”
“臣妾之前是不懂事,不知陛下在朝堂上为臣妾据理力争,过于思念父亲,才做出一些错事,后悔莫及。”
她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目光泠泠眺凝于他,像虔诚的信徒。
有所忌惮地和他斗嘴:
“人孰无错,陛下不能抓着臣妾的错处不放。臣妾服过药,武功尽失,已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她的第一次反抗,以赵姑姑性命为代价。第二次,直接断送了自己的武功。
朱缙凝之谓之曰:“你为何还思念父亲,你可晓得君父是谁,该侍奉的主子是谁?”
最后反剐着她的面庞,“……你又是谁?”
春光和煦,风过竹叶一片沙沙声。
林静照一动不动被春影照射,不知不觉臀部离开了绣墩,不停向他倾斜,最后跪在他之下,眸子如一泓迷蒙的春水。
“我是林静照。”她轻轻温柔地贴在他的手背上,“陛下赐给我的名字。”
“那江杳呢。”他含蓄试探着。
她摇摇头,“不认识。”
朱缙掐了掐她的脸,笑她的没出息,“江杳是你本来的名字,这都不记得了。”
她坚持道:“从陛下赐名起,臣妾就是林静照,不记得旁的。”
阳光下,她绛唇微闪,透着新桃的光泽。湿羽般的黑色睫毛,像鸦浓密的翅膀。
她的态度很暧然,从刚来时的谨慎小心变得渐入佳境,藕断丝连,有种温情的错觉。
入宫以来,她从未侍寝过。
她在冷宫呆了许久,想央求他,让他施舍她,赐一根蛛丝让她爬出去。
朱缙将她脱开,浑身上下萦绕着禁欲的色彩:“贵妃,朕在斋醮。”
修持之人,身心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