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狸奴!”
“该死!该死!”继母所生幼子踢着蹴鞠朝此间掠过时憨笑着吐出如此阴毒的字眼,尔后一下下踢着沾了狸奴犹自温热的血迹的蹴鞠出了院门。
这段时日,书生曾不止一次将狸奴送离此间,镇上、山间、土丘。。。。。。每一处都去过。可不管送去何处,无论送出多远,狸奴总能记得回家的路,回到。。。。。。他身边的路。
望着犹自抽搐着吐出血沫的狸奴,书生颤着双臂将它抱起,一面朝着灵则山间行去,一面不住喃喃重复着:“是我对你不住,狸奴,我不该为着让你伴我一道熬过这苦寂无涯的岁月便自私地以爱的名义禁锢住你。。。。。。对不起。。。。。。”
感受着它在自己怀中渐渐止了声息,书生仍自埋头朝着山中行去。
直至夜色拢住这方山头,直至白日间仍旧温软的身躯此刻始自发僵,直至行到山路断绝处,书生方软了双膝跪坐在地。
捧捧黄土起,抔抔缅思落。
“狸奴,睡吧,在这里,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第三夜月上枝头之际,昏睡中的书生骤然闻得有人在他耳畔轻声道:“想再见见它吗,吾可助你。”
对狸奴的歉愧同思念苦撑着他睁开眼眸,攀着身侧岩壁支起上身。
“你能助我?”
“一会儿你提着这盏风灯,携着这口泥炉,循着这香引袅向之处,便能见到你心中所想。”
“果真?”天光晦朦、夜色沉暝间,袅袅香烟清晰得出奇。
那人言罢自去,书生便循其所言一手执着风灯,一手携着香引循烟而去。
将将行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闻得一株半臂粗的树后传来一声孱弱的:“喵。”
“狸奴!你回来了!”
书生言罢疾步行去,却不料被一方山石绊倒。
再度抬首之际,但见那狸奴通身散着森诡碧芒正自立于他眼前,原本晶亮盈透的双瞳此时浸满了墨色。若再留意些,还能瞧见缕缕暗雾正自其间蒸腾而出。
“狸奴!”失了神智的书生却早已辨不出这许多,只自顾着将它抱个满怀,任凭肩头两把命火渐次黯弱。
因着狸奴应下了日日于此间同他相见,书生也便归了家,只不再温书了,而是想方设法从二老眼皮底下溜出来见他的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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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生祭的法阵业已大成。
最后一抹香引焚毕的刹那,那方泥炉立时碎成四瓣,余烬蒸腾出的香烟中,那精魅伊始在一行人眼前现出了形貌。
无风自漾的骨色长发冲天而起、同夜色堪融的面容间仅生有一只竖长赤瞳,腥血浸透的珠环、香雾袅出的上躯。。。。。。
“果是个好祭品啊。”精怪不住咂嘴舔舌道。
“只不知汝等是否同等适口呢?”
狞笑间,周遭阴风猎猎习来,数以万计甚或更多的冤魂戾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竟原来这整座灵则山皆是它的养魂场。。。。。。
精魅舞旋着凌空而起,吸饱了戾气的烟身始自凝出了赤黑交织的实体。
舞袖轻挥间,一张张骷髅面首狰咧着嘴角撞碎了众人护身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