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思喂完猫,又在街上随便走了走,最后买了一根小糖人,若无其事地回来了。
宴时斋跟了他一路,收获艳丽山茶花两束、蜜饯果脯三包、新鲜热包子一屉、香楼里飘下来的流苏锦帕数条,衣领处还露着半截明显不是他本人的汗巾子。
跪到双腿发麻,头晕目眩的连卅瞧见他这副鬼样,顿时清醒了许多:“你居然去嫖?”
“嫖什么嫖!你瞎啊?”宴时斋本就憋了火,回来还要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八蛋羞辱,瞬间爆发了,薛思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得,这就是打掉了牙他也得往肚子里咽!
宴时斋磨着后槽牙,硬挤出一句话:“少主,这些东西给您放哪儿?”
“你跟他分了吧。”
薛思撩起下摆,端坐在了那条长凳上,静静看着他们。
宴时斋噎了一下,低头瞪了眼地上跪着的那个不争气的蠢蛋,然后将那笼包子放到对方膝前:“吃!剩一个老子要你狗命!”
连卅皱眉:“你发什么疯?”
“是我疯了吗?我这是为了魔都忍辱负重!”宴时斋愤恨不已,蹲了下来,将山茶花扔在地上。
“捡起来。”
薛思平静地吩咐着。
宴时斋抖了抖,又将那两束花抱起来,甚至贴心地吹了吹上边的尘土,一边吹,一边瞧着长凳上坐着的那位,见对方没什么表情,他才松了一口气。
连卅神情复杂,低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宴时斋冷哼一声,将身上的锦帕、汗巾全都扯了下来,扔到了连卅头上,对方刚要骂他,就被塞了一嘴包子。
“猪肉馅的,香。”宴时斋瞄着薛思,哑声道,“好好吃,都是咱们少主靠脸换来的。”
“嗯?”连卅有点吃惊,急忙吐出嘴里的东西,“我们魔都什么时候要靠脸吃饭了?”
宴时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少主在街上转了一圈,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八岁,只要是喘口气的,活着能动的,都在围追堵截咱们。”
他哽咽了,下巴扬了扬,对着他带回来的东西几欲落泪:“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连卅张张嘴,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半晌,才干巴巴地说了句:“辛苦你了。”
宴时斋恨啊,又恨又气:“我当时就把他们都宰了,可是少主不让,说是大业未成,再造杀孽,招来那群正道,得不偿失。”
说着说着,他就又埋怨起连卅来:“你说你,没事顶撞少主干什么?现在弓折箭断,打架还得顾着你的伤势。”
连卅刚刚燃起的一点同情心瞬间熄灭,脸色又冷又硬:“怎么?认为我现在是个拖累?信不信我起来照样拧断你的脖子?”
“那你倒是起来啊。”宴时斋目光往下移,啧啧摇头,连卅脸都绿了:“狗东西,看什么看!”
“我就看怎么着!”
“姓宴的,别以为你在临渊混了几年,就能骑到我头上!”
“我混?我可是正儿八经凭实力坐上的临渊长老之位!你?”宴时斋不屑,扭过头去啃他的包子,连卅又吵吵着:“我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和你这个拎不清的说清楚?”
宴时斋好歹比他大了不少,不至于真和这个小毛头吵得不可开交,到时候丢的还是他的脸。于是他便起了身,不管背后连卅怎么骂他,就是不回头。
“少主。”宴时斋躬身问道,“下次,咱们出去还是戴着薛思那顶纱帽吧,遮一遮,省得那群凡人没个眼力见儿,冲撞了您。”
薛思没有答应,而是看向连卅,问道:“包子好吃吗?”
少年不答,梗着脖子,十分恼怒地盯着他。
“小楼挺喜欢的。”
我做什么给他吃,他都喜欢。
薛思冷不丁提起这个名字,宴时斋心里就咯噔一下,少主怎么突然提起了旧情人?不会又想到什么阴人的损招了吧?他胆战心惊地看向那笼包子,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魔主在上,他刚刚只是在气头上,没有要连卅真得吃完!少主千万不要噎死他们硕果仅存的精兵良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