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大孩子跟在女童的身后进了李家小院,十几分钟后是一手托着荷叶包一手拈着糯米藕片满脸幸福地走出去的,后面是送他们出来的大人。
“梅婶婶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小菱的。”孙苗苗笑着保证。
旁边的杨大满也是连连点头:“后头只要她能玩的游戏我们肯定都带上她,要是有谁敢说嫌弃我第一个就揍他!”
小菱这个五岁小伙伴,他们果然是不能放弃的。
嘴里塞的满满当当,两个大孩子下定决心不抛弃不放弃,以后绝不能因为她年纪太小就不带她玩。
没跟着阿娘一起送走这些邻家哥哥姐姐的小菱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上学前的空余时间已经因为那些可口小零食被提前预定了。
她刚刚才把装藕片的碗洗了一下放回去,脚边是前后一直跟着的将军。
经过一个多月的喂养,小黄狗体型已经长大了一圈,虽然离成年体型还早,但也脱离了最初的奶团子形象。
小菱对这个阶段的将军有点嫌弃,因为它这时的样子既没有团子期时的可爱萌,也没有成年期的流畅帅气,不知道在后世有个“尴尬期”名词的她只觉得狗崽子变丑了。
但丑归丑,自己选的狗崽再嫌弃也不能踢开,只能让它继续跟着。
从厨房的灶后搬来那只小凳,小姑娘跨进堂屋,例行坐在织布机旁,坐等母亲过来织布。
阿娘说这块布已经有三分之一了,顶多再过两个月,能做成她新衣的布量就出来了。
想到自己未来穿着校服去上学堂的样子,小菱更加期待。
当看见阿娘进来,她不由就露出一个比平时更加轻快灿烂的笑,不只是因为对上学的祈愿,更因为笼罩了她八年的恶梦阴影在这天彻底消失。
这个夜晚,小菱也睡得十分香甜,她的梦里也再没出现红花林冰冷河边的一幕。
说不定,那些就真的只是她的一场恶梦呢?
一场因为她被小叔一家强关在屋里睡着时做下的恶梦。
夏季的日头总是长的,比起小菱才“重生”那会儿,天要亮得更早些。
但还在长身体的五岁小姑娘这会儿是起不来的,每次都是日头好大了才揉着眼睛从床铺上坐起。
叽叽喳喳的鸟鸣这会儿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没完没了的“知了”声。
照常自己穿衣下床,她披头散发地走进小院,准备向阿娘撒娇让给编个漂亮的小鬏鬏,却发现好几个昨天就有上门过的姨姨婶婶们今天又过来了。
“……李二一家没了,除了你家他们也没什么亲人,这法事是不是要做一下?”
隐隐的,她听见有人这么问阿娘。
就像当初阿爹出了水难一样,这在小城里的人看来算是横死,而横死都是要请人做法事超度亡魂。
小菱已经不太记得“八年前”阿爹的灵堂上都是怎么做的法事,唯有和阿娘抱在一起哭得背过气去的情绪还深深残余着。
但现在她听见要给小叔全家做法事,当即就是眉头一皱不太乐意。
那家人也配阿娘给他们花钱?
刚这么想着,就听见有个婶婶压低了嗓音凑近阿娘。
“我知道李老二刚骗走了你死去当家的抚恤金,你心里不乐意……但别忘了,他们家还留着一套靠街带小院的房子呢。”
“给他们家做了这一套,那房子可就名正言顺都归你大房这边处置了。”
小菱:!!!
被骗走的八十银元是挺多,但跟房子比起来那是至少三倍的差价,小叔那房子地段不好不坏,但三百银元肯定能够的。
“梅娘,你犹豫什么啊!”一个声音更大的媳妇子直接喊出来,那是大满哥的娘,此时说话的声势完全符合小菱对她健壮又急性子的的印象,“论关系你们老李家到这里就是你家和李二家这两兄弟,旁的就再没了,而且李老二这家子就算现在是死了也还欠着你们家的,这房子到你手里天经地义,只要做了这一场,这城里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现在钱也没了人也死了,你甘心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亲戚占了那屋子吗?”
似乎大满娘的这番话彻底打动了还在纠结的阿娘,当天她就到处请人帮忙一起张罗布置灵堂做法事的活计,街坊邻居像是也怕夜长梦多,做得也是飞快,要不是做法事的和尚要明天过来,指不定当天晚上就能开始吹吹打打。
小菱对此是乐见其成,尤其是阿娘请了专门的人替她们跪灵哭灵她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