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知知急得手心冒汗,也不想管现在是什么场合了,当下就要跪到母后面前,秉明详细原委。
但她的手被皇后牢牢攥着,一步也不能离开皇后身边。
皇后一手使着力气,一手向人群中招了招。
“睢昼。”
鹤知知好似被施了定身术,方才还不断扭动挣扎的动作赫然定住。
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一道空隙,所有人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睢昼。
睢昼定定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仿佛才终于回过神,迈着沉稳的脚步慢慢走过来。
皇后隔着袖子轻轻扶住他的小臂,将他的手拿起,同自己抓着的鹤知知的手叠在一起。
然后对赤印王子淡定笑道:“这位,便是公主的驸马。”
睢昼呼吸骤停。
鹤知知呆呆地看着对面的他,看了一会儿,眼瞳突地睁大,脸上的笑容能咧到天上去,差点原地蹦跳着尖叫起来。
母后说话最为庄重,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她既然当着百官邦交亲口宣布,就绝不会改变。
赤印王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失落沮丧地咕噜了一串赤印话,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退到一旁去。
译者忠实地用汉话复述了一遍王子所言:“原来公主的驸马是这位天神。月亮一般的天神,与曜日一般的女神殿下,果然是一百分的般配。”
使臣中的波鲁大人惊呆地看着这一幕,根本不顾自家储君的失落,当场就欢天喜地拿出小号仰天吹了一曲欢快的庆祝曲。
夏日的桂树十里飘香,暖融融的日光洒在每一个人的肩头,皇后缓缓地放开手,含笑看着眼前人。睢昼与鹤知知连在一起的手相握得越来越紧,看着彼此的目光也似是黏连在一处,永生永世不会分开。
赤印使臣的送别宴突然变成了喜悦温馨的气氛,众人高高兴兴地饮酒,一直到出发的时间一催再催,使臣的队伍才挥着手离开。
热闹散去之后,鹤知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母后,心里又忍不住地打鼓,牵着睢昼的手,把他藏到自己身后。
皇后见到她这个举动,挑了挑眉,又看向睢昼。
睢昼身形高大,却也十分温顺地跟在鹤知知身后,脸上除了淡淡的挥不去的笑意,便没有别的反应,只垂着眼睛看知知。
皇后叹息一声。
鹤知知立刻警惕起来,炸毛一般一口气道:“母后我知道你方才是情势所逼但是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我就是要和睢昼成婚!”
皇后刚张开的嘴,又缓缓闭上。
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鹤知知,半晌才重新开口道:“我是想说,方才形势仓促,等过些日子选个好日子,再给你们两个办一场正正经经的定亲宴,昭告天下。”
睢昼温文地笑了笑,躬身行礼道:“谢娘娘。”
鹤知知沉默了很久很久。
等皇后也走远了,落日余晖映照的桂树下只剩下她和睢昼二人,鹤知知才拧着眉严肃道:“我方才,分明看见母后的眼神,是在嫌弃我。”
睢昼失笑出声,捧着鹤知知的脸托起来,在眉心落下轻吻。
在眉间的吻停留了很久很久,直到晚风带走最后一丝流霞,轻颤的、炙热的温度却从没有冷却,藏着千句万句想说而未说完的话,留待日后的几十年、一辈子,一句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