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昼穿回了他惯常的长袍,但面色冷硬如同一块天雷也劈不开的顽石,眼眸沉沉地盯着她,怒意在眸底铺着幽幽蓝火,火焰上覆盖着千年冰霜。
那神情与威胁无异,仿佛若是鹤知知在此时开口否定,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鹤知知哑然,一时之间没有立刻回绝。
睢昼率先移开目光,好似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我会以诸位将军的提案为准,同公主沟通给出最终决议,包括阵前大小事务,我也会替诸位将军打理。”
听闻这话,几位将军彼此互看一眼,都迫不及待要赞同。
公主亲征还是太过危险,更何况睢昼的才干是整个大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他在便胜过一整个智囊团,甚至胜过那刘备有诸葛孔明。
有急脾气的,不等公主发话,就拉着睢昼讨论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景,鹤知知再想回绝,也已经不好意思了。
只得半推半就,犹豫半晌,让下人给睢昼送去一枚帅印。
睢昼接过,死死捏在手心里,偏过头或同别人说话或沉默,就是不看她。
鹤知知又叹了一回气。
没关系。
会哄好的。
几位将军商定过后便出去忙碌,厅室之中又只剩下睢昼和鹤知知二人。
鹤知知几次欲言又止,见他背对着自己,不愿搭理的模样,最终还是咽下话头,顺从他心意地离开。
但她刚刚一动,原本对她不理不睬的睢昼立刻扭回头,阴冷地盯住她,压抑在眸中的怒火好似褪去了冰封,一层层越燃越炽烈。
“你去哪?”
鹤知知微滞不语,片刻后道:“回宫。”
她怎么好像被鹰爪捉回巢穴的猎物,走哪一步都要报告,还要看这只猛禽是否会善心大发地对她的报告感到满意。
睢昼神色中微带戾气,显然是不满意。
他挺肩直背走过来,仿佛猎鹰磨了磨爪。
“跟我去将龙塔。”
“不好吧,我回金露殿。”鹤知知下意识回道。
虽然金露殿已经被摧毁大半,但也不是完全不能住,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就突地掐上了鹤知知的脸颊,制住她的下颌,让她无法再开口。
鹤知知眼瞳受惊地放大,再次看清眼前的人的确是睢昼而不是旁人,才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但胸口还是急剧起伏跳动不止,下颌被粗暴捏住,鹤知知实在是吓了一跳。
睢昼掐着她的脸,又问了一遍:“跟我去将龙塔。”
鹤知知目光涩然。
她明白了,睢昼现在对她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只要她说出让他不乐意听的话,他就会干脆剥夺她说话的权力。
鹤知知神情晦涩,半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睢昼这才松开手,用眼神看了看前方,示意要她先走。
还真是每一步都必须得看着……
鹤知知心中复杂难言,在睢昼紧紧地盯视中迈步朝前走去。
她又换回了公主的装束,为了彰显此次的胜利,鹤知知还特意选了格外繁盛的一套。
行走之间环佩作响,所路过之地众人皆朝拜,迎她回到自己的宫城。
如此恢弘之景,所见之人心中都自持着一分敬畏和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