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今钰打算把打行的大部分钱财偷偷送给王府,加之玻璃镜的诱惑,足够打消王府的觊觎,至少一两年内没有问题。
但何起蛟不知道这么多。
他语气急切,“你这是在赌!”
“赌?也许罢!但我坚信我能赌赢。”刘今钰轻笑一声,“说到赌,我还想赌另外一件事,便是……”
她越凑越近,何起蛟稍稍平复的心脏又陡然加速。
“赌你喜欢我。”
何起蛟感到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及了他的脸颊。
他瞳孔放大,心脏猛地一跳,血液凝固一瞬后如巨浪般在体内翻滚。
他微微张开嘴,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脸颊的压力忽地消失,他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一道轻快却又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觉得,这件事,我也能赌赢。”
那声音明明已经消散,他却觉得仍在大堂里回荡。
他僵立良久,蓦地一声叹息。
“我方才,是被调戏了么?”
……
风暴骤然而至,又骤然而去。
快班衙役李更祥因诬告被关进地牢。
大同社和县衙“辟谣”,王府并未动大同社,是李更祥、余济等人嫉恨大同社动了歪心思,假借王府之名恐吓他人。
打行被县衙查封,余济、余缙等皆下狱。
朱定焫手书“济世爱民”四字送与刘今钰,表彰大同社救济流民、清匪除恶的义行。
刘今钰将“济世爱民”裱起挂在镖局门楣,城中大小帮派都来拜了码头,四海镖局一举奠定邵阳第一大帮的地位。
明面上大同社似乎已与江川王府深度绑定,但私底下,刘今钰却始终不得进王府大门。
她不清楚是因为王府不满大同社的强硬,还是单纯因为她是女子,抑或两者兼有。
何起蛟为她又去找了马三言。
这位朱定焫的好友在收下银子后,终于带来了一位重磅人物——江川府故黄陂县主三子陈君辅。
黄陂县主是前任江川王朱膺鐩的小女儿,于万历年间下嫁陈文盛,生君恩、君相、君辅三子,俱为生员。
朱膺鐩死后,朱定焫能当上宗理,少不了这位黄陂县主的支持,所以他与陈家关系不错。
此次朱定焫让自家“表叔”亲自过来,显然是有大事要谈。
“刘社长,余听闻你是坦率之人,便与你直说。”陈君辅看着斯文,言行举止倒干脆,“社长自视甚高,不愿低头,殿下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但殿下是要做大事的,社长也是聪明人,那些事到底只是小事。社长只需应下三件事,王府便能保下大同社。”
也不等刘今钰答复,陈君辅径直说道,“其一,大同社可以不像打行那般,帮王府处理棘手事,但绝不能妨碍王府做事。
“其二,大同社肥皂外销之事,包括往后的玻璃镜等物,一概由陈家经手,大同社给陈家的价,也必须是最低的。
“其三,半年内,殿下要看到刘社长造出的玻璃镜成品。
“刘社长,殿下已查明,串联宋哑巴、刘胜、尹锋、蒋天锦、张乡等人的便是田环。如今田环已被革除出府,殿下给足了社长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