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收复失地,举国振奋,朕不奖反罚,说不过去。”皇帝犹豫道。
鲍晖道:“圣上,既然徐茂还是先帝所封的晋王,那就受朝廷辖制,请圣上降旨,命徐茂即刻动身,前来扬州接受嘉奖,护送圣上回归京都。”
“她若连着两次抗旨不遵,便是早早起了反心,应当趁她势力未大,及时铲除,否则放任在外,恐养虎为患。”
皇帝不觉得事情像鲍晖说得这么严重,徐茂没有去长安,或许是长安叛贼强盛,无法匹敌,亦或者恰好撞上北狄虚弱的关键时机,机会千载难逢,于是改道去幽州,顺利收复失地,哪有叛逆作乱的意思?
何况徐茂是女子,她做叛贼,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又做不了皇帝!
鲍晖见皇帝迟迟不应,加重猛料说:“圣上,近日太子私下结交群臣,动作频繁,诸位臣工心向太子,以为先帝托付江山,本意在太子,微臣隐约听闻群臣有请圣上禅位之意。”
“倘若圣上能铲除国害,震慑立威,那么群臣就不敢再动歪心思了。”
皇帝心思微动,他的皇位来得容易,也摇摇欲坠,太子迫他禅位令他十分烦恼,只是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虽然几次想要发作,但害怕撕破脸,太子就不顾礼法,囚禁他,强行称帝,最后打得两败俱伤,皇位便宜宗室。
鲍晖的建议其实可行,徐茂来扬州,他可以借力归都,投靠太子的朝臣说不定会动摇,而徐茂不来的话,他斩杀逆贼,向众人证明自己实力,太子也不能轻而易举地强迫他退位。
反正徐茂一介女流,没人会为她发声喊冤,死了就死了。
皇帝斟酌半晌,终是点了头。
计谋得逞,鲍晖心底长舒一口气,垂眸掩盖眼里闪过的精光,高呼皇帝圣明,躬身退下。
各有各的算计,沈起元、皇帝的人骑着马赶去幽州,路途遇袭,折损一半人,剩余人坚持往前,带着任务行进。
青州,邓娥得到邓婵的信,甘心乐意,答应帮忙传递消息,闻知皇帝动作,紧忙传信,请徐茂小心提防。
等沈起元的人过来,已经是八月。
徐茂听说是沈起元来信,立刻让人拿下送信人,打开信一看,如她所料,确实是厚颜无耻,对自己推女儿下车的事情只字未提,直接命令她让出晋州。
“好大的口气。”徐茂冷哼一声,将信丢进火里,任由火焰舔舐纸张,焚烧殆尽。
徐蘅好奇道:“他说了什么?”
徐茂道:“听说我是忠义军元帅,占据晋州、江州,要我将城池拱手奉上,好叫他立功,增涨威势。”
徐蘅怒目圆瞪,不禁骂道:“无耻之徒,这话他也能说出口,真是枉为人父,不配做阿姐的父亲!”
徐茂被她的话逗笑,说得好像她们的父亲不是一个人似的。
不过严格来讲,游戏外她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父亲不是同一个人,游戏内徐蘅这么说就有些奇怪。
徐茂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徐蘅气愤,随口乱骂一通。
恰在此时,外面来了许多人,其中有几个官员,手里捧着一道明黄圣旨,说是皇帝降旨。
一个二个都来幽州凑热闹,徐茂心里疑惑,不知他们不辞辛苦地跑过来送人头,是什么心态,她的注意力转移到皇帝圣旨上,前去迎接。
官员见士卒簇拥徐茂出来,立即整顿衣襟,清了清嗓子,板起脸,高举诏令,严肃地正视前方,唱道:“圣上有令,晋王徐茂速速接旨。”
徐茂在官员面前停住脚步,看见他们倨傲的神情,扬起手,示意士卒擒拿。
身后的士卒得令,飞身上前,将一众官员和禁卫按倒在地,踩着最前方那个官员的脸,夺过他手里圣旨,呈送到徐茂跟前。
“放肆,你们岂能如此大胆,我乃朝廷命官,受天子之命,前来传送圣旨,怎可如此无礼,这般待我?小心我回去参你一本!”
官员龇牙咧嘴,狺狺狂吠,他的手脚像被钉在地面,任他如何挣扎都脱不得身,只能强装镇定,利用皇帝威势,狐假虎威,故意用话吓唬、震慑徐茂。
“参我?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徐茂眼前一亮,她本来都想杀了这些人,以此激怒狗皇帝呢,未料这个官员要参她,顿时来了兴趣,准备放他回去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官员一听,察觉不妙,徐茂一上来就扣押他们,明显不是什么遵从三纲五常的人,连皇帝都不怕,哪能怕他?恐怕早起心思,决心杀掉他们这些人,挑衅君威,正式跟皇帝打擂台!
他脸色由青转白,涌到舌尖的话愣是没有说出口,半晌无语,身体微微发颤。
徐茂看圣旨的间隙,分给他一半眼神,轻笑道:“怎么不说话?记得,回去多多参我,不然你的命,我迟早要收了。”
官员满脸冷汗,别过脸不敢出声。
徐茂视线转移到皇帝的圣旨,看完以后有些惊讶,问道:“老皇帝已经驾崩了?新帝是何人?”
那个官员本来不想说,然而下一刻,手指被鞋底压实,碾磨,钻心的痛楚迅速席卷全身,他失声尖叫:“啊”
什么风骨,通通丢到一边,官员嘴比脑子快,高声道:“我说,我说,大王饶命!”
话音刚落,士卒抬起脚。
官员冷汗淋漓,想抽回手缓解却无法,只得不停吸气,头埋在泥土里,紧闭两只眼睛,身体扭成蛆虫,以微小的移动幅度疏解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