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都许多年不见了,人会变的,我们做的事情祸及九族,姨母难道不会顾虑到表兄,揭发我们以摘干净自己?”邓绿华眼里充满不信任,她背过身,不愿交出诏书。
邓婵回忆往昔时光,目光变得柔和,她轻声说道:“母亲早亡,继母不喜,父亲又冷落女儿家,我与阿妹相依为命,一起闯过阎王殿,感情深厚,纵使她不愿搅进浑水里,也断然不会向圣上告密。”
她相信妹妹。
邓绿华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听从母亲,将希望寄予在姨母身上。
邓婵将这些动作放进匣子里,上锁,另给妹妹邓娥写一封信叙情,请求她暗中相助,再到徐茂跟前,转交信与匣子,说道:“承蒙元帅这段时日的照顾,忽而记起妹妹嫁到青州,她闻知宫乱,恐怕还不知我幸得元帅相救,正为我忧心,为安她的心,我想请元帅派人帮忙送封家书。”
皇帝的信和匣子吓她一跳,邓婵又交上来信和匣子,徐茂莫名害怕,“匣子里面是何物?”
邓婵平静地说:“几页纸和银两,说来惭愧,我与妹妹许久不曾联系,贸然递信,眼下我又这般状况,怕是生疏了,记得妹妹在闺中爱看话本子,我便写下京都传看最多的话本相赠,算是一番心意。”
“元帅放心,绝不是对忠义军有害的东西,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打开让元帅查验。”邓婵目光炯炯。
徐茂拿起木匣子,重量很轻,左右摇一摇,果然响起细碎的碰撞声,是珠宝。
她转头看一眼邓婵的鬓发,果真朴素无华,先前的那支珠钗不见,仅用一根细长的发带绑头发,与民间普通妇人毫无区别。
“妹妹啊。”徐茂戒心放低,邓婵是皇帝妃嫔,未必诚心诚意留在她这里,难不成她还能捅皇帝一刀,跟皇帝决裂,站在她这边?
最近她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徐茂放下匣子,摇摇头,“公主呢,她还好吗?”
邓婵微笑道:“谢元帅挂念,华儿她好多了,还说要跟杜娘子一起编写军报,给自己一些事情做,忘却烦恼。”
说到这里,她笑容淡了淡,面带忧色,叹息道:“元帅,圣上此举实在伤透我与女儿的心,思来想去,天下之下竟无处可去,仅元帅这里能够容身。”
“元帅不计较我们的过去,收留我们并以诚相待,实乃不胜感激,那我们同样愿意舍弃从前身份,不再做天子妃嫔、公主,而是忠义军中的一个普通庶人。”
徐茂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临了,好在她们不是主线人物,大概率不会造成影响。
“能得两位邓娘子相助,荣幸之至。”
徐茂思索片刻后,主动出击:“我身边还缺少一个录言、录事的人,专门记录军中所有人言行和发生的事情,以供反思纠正,同时给杜采文编写军报提供素材,就是文稿,减轻她的负担。”
“如何,邓娘子敢担记录一职吗?”徐茂诚挚邀请。
仅仅埋头录言、录事,默默无闻,不参与核心决策,截断冷不丁给她惊吓的渠道,非常完美。
邓婵惊讶地定在原地,这是起居郎?
事无巨细地记录徐茂言行,身边发生的事情,可这种职位交给她,不怕她暗藏怨念,记录、时隐藏某事,抹黑她?
而且这意味着凡是议事,她都要在徐茂跟前,不怕她偷偷向皇帝传递消息吗!
邓婵怔怔地移动半步,郑重下拜,行了一礼,正声道:“元帅敢任,邓婵岂有推辞之理。”
徐茂笑道:“好,公主想编写军报,那她就前去协助杜采文吧。”
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徐茂很安心。
邓婵拜谢,交了信和匣子离开,徐茂叫人进来,帮邓婵去青州送东西。
*
过年要有过年的气氛,晚上点燃篝火,放烟花、炮仗,炊事班忙得脚不沾地,招呼人手一起包饺子。
热腾腾的水汽扑面,所有人都被肉馅馋得流口水,眼睛直冒绿光,狼来了都得吓跑。
徐茂、徐蘅和杜采文她们坐在一起,分到手饺子不急着吃,端起冒热气的碗暖手,大家挨个向徐茂进贺词。
唐折桂喜气洋洋端碗走到徐茂身前,红光满面,真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新年祝词都想不起来,脸色憋得更红,她颤着手,敬贺道:“……元帅,我祝您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四周响起嗤笑声,“怎么才祝元帅百岁,外头都是千岁,万岁的。”
唐折桂不服,立即改口:“也是,元帅比任何都厉害,万岁哪够,我觉得要万万岁,十万万岁才成!”
徐茂忍不住呛了呛,朝唐折桂投去幽幽的目光,唐折桂是一点都不想她登出游戏世界啊。
徐蘅眉眼弯弯,举起饺子碗,“那我祝阿姐活到百万万岁,千万万岁,诸事顺遂,所愿皆可成,姐姐富有如此多时间,只要不忘须臾间的相伴就好。”
徐茂心口微微一击,莫名觉得徐蘅这话奇奇怪怪,有些不对劲,像是知道什么般,她呆滞一瞬,抓稳碗托,“为什么这么说?”
徐蘅拿筷子回到自己的位置,眼中情绪转瞬即逝,理所当然道:“阿姐越来越忙,都没有时间陪我玩了,我希望阿姐公务之余多陪我一会儿。”
徐茂轻吐一口气,“如果这是你的新年愿望,那我明天就帮你实现,所有人放假七天,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