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给褚穗下毒而不安,又因为褚穗赤诚热烈的喜欢而喜悦。后悔自己曾经的不诚实,也庆幸自己因为这次长期任务而与褚穗相识。
虞衍忽然看懂了自己一直以来内心的纠结。
那是不敢回应的爱,就像是冬日里即将冻僵的人看见火种,如此温暖如此热烈,拼命地想靠近却又害怕被烫伤,害怕火熄灭而止步。
“我看了多少人了。”乌总管见虞衍似是被点化一般陷入呆愣,她再次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壶,为自己倒茶,没有管虞衍。
“组织里多少姑娘,我年纪也不小了,看了一个又一个,你那些心思藏得住吗?”乌总管饮完茶,起身从墙上的暗格处取出一个卷轴,展开。
里面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名字。
皇帝,太子,宰相,北狄的可汗,西域的王,西南的祭司……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你还记得组织里金盆洗手的要求吗?”乌总管问。
“我知道。”虞衍艰涩地说道:“只有成员独立完成刺杀重要人物,才有金盆洗手的可能。”
组织在这个国家盘踞如此之久,有什么任务是完成不了的?
只有刺杀那些王公贵族,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利益会相应减弱,打破稳定的状态。
最主要的是,由刺客独立完成这件事。
组织不会提供帮助,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力量,这本身是不必要的任务。
没有组织提供的消息帮助,也没有同僚帮助掩护,仅凭刺客本人越过重重阻碍,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府邸里暗杀重要任务,这谈何容易。
虞衍做过暗杀地方势力小头目,但都是有组织在背后提供信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甚至几位同僚做局,对方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乌总管见她不说话,知晓她心中有了一些想法,好言劝导:“睚,你是组织里功夫最特殊也是最刻苦的人,想想你当时进入组织的时候,你的想法,你是为什么要刻苦训练,要手染鲜血,你要为了一个男人将你的命都豁出去吗?”
虞衍眨了下眼。
她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进入这个组织。
因为她痛恨为官不仁的朝堂风气。
因为她的父母明明熬了那么久,兢兢业业从地方走到京城,却一夜被屠尽满门。
万民伞上泼满鲜血,百家被包裹主人尸体。
她要为父母报仇,要还虞家上下三十几口人的清白。
乌总管知道虞衍的身世,或者说整个组织里,她们都知道彼此的身世,只是从来不谈。
似乎是隔了很久,她听见对面像是石雕的人说道:“我知晓了。”
没有说自己要杀什么人,说明虞衍还没有想好。
乌总管松了口气,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虞衍洗手。虞衍是个有前途的杀手,她也不认为褚家是值得托付的人家。
虞衍轻轻问道:“所以,根本没有毒是吗?这还是对我的试探?”
乌总管点头,没好气道:“便宜他了。”
虞衍沉重的神情总算是松快几分。
她告别乌总管,缓缓坐上马车,就让马儿慢慢溜回去,它知道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