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余温钧富有意味地笑了笑,随后说:“你付得起。”
贺屿薇鼓起脸:“我有很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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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的对话声音不大,但偶尔漏出的一句,还是被有些人听在耳朵里。
余温钧其实是并不是轻易允许外人亲近的性格。他不怎么动怒,但唯一愿意主动跟家里佣人说话,也是看到宅里角落摆着的插花,哪几支旁出斜逸过头,需要亲自摆正,修剪和矫齐。
他也很少笑。
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余温钧对贺屿薇表现出惊人的纵容。
刚才的话跟调情没什么区别吧?旁人根本插不进去的亲近氛围。两人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
墨姨如今看贺屿薇的目光特别复杂,可是又不太敢百分百确定似的。
不过,贺屿薇也没精力管这些。
去香港前,她用之前做小保姆的报酬现钞去银行换了一些港币。
这是平生第一次去换外汇,贺屿薇手忙脚乱,柜员小姐说什么,她就只会闷声点头,填得什么表格也忘了,好像就有买入港币的理由,是旅游还是探亲什么的,随便勾选了一下。
不过,贺屿薇还是鼓起勇气问换外币有什么限制或注意事项之类的。柜台小姐就说,公民每年有5万美元或等同额的外汇额度,其他的,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她心想,出国,也许没什么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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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贺屿薇捧着一沓钞票找余温钧。
他这次没有用笔,而是亲手拿起那摞钱,稍微掂量,就准确地说出金额。
这人以前是不是当过银行柜员啊。贺屿薇忍不住盯着他看的时候,余温钧也放下钱。
他问了个很不相关的话题:“就这么不乐意让别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这是肯定的吧!又不是什么光荣且值得炫耀的事情啊。但被余温钧这么平平静静的语气问出口,贺屿薇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她固执地说:“这算是我去香港的酒店钱。我知道你不缺钱,可再怎么说,我都不想和别人一样,变成一个白吃白喝只会让你花钱的人。比如,你最喜欢的弟弟余龙飞那样。”
余温钧哑然。每次听她踩余龙飞,他都有一种心知肚明的无奈。
“你自己留好港币吧。”他洗完手后,很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又说,“这个呢?是我留着,还是放在你那里?”
余温钧的书桌上,摆着两个齐齐整整的藏蓝色纸袋子,外面写着Buccellati。
纸袋里装着三个极其精美厚重的银质海浪波纹相框,灯光下,海浪疏密有致,用手指抚摸能感受到金属雕刻并抛光后的细致流畅线条感。
其中一个相框里,居然装裱着她在草原上和余温钧的合影。
贺屿薇就像接到潘金莲递来的毒药似的,她根本不敢多看自己或余温钧的脸,便说:“你先帮我收着吧。”
“我办事你放心。”他随口回答。
之后,贺屿薇再被余温钧抱在腿上。
这姿势其实不太舒服。余温钧身体很结实,大腿肌肉也很硬,她每次坐一会就觉得屁股硌得要命。
但,贺屿薇也逐渐不讨厌坐在腿上,因为,她的视线比他更高,可以俯视他。
她习惯性地用胳膊撑着他肩膀,调整更舒服的坐姿。无意间,目光再触到余温钧书桌上新摆好的两个纯银相框。
——自己送的纸鸢邮票被郑重其事地装裱在里面。
余温钧有好好地保存着她送的生日礼物呢。但其实,她只是随手买的邮票集。而这几张邮票也绝对没有他的相框贵吧?
余温钧还看她在他大腿上扭着扭着,突然间,她不动了,整个人又陷入某种沉思。他不喜欢两人相处时她走神,便“嗯”了声。
“我只是在想……要去香港了呢。”她回过神来,含糊地说。
余温钧松弛地搂住她的腰,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凝视她。
过了会,他低声说:“薇薇,告诉我你现在想做什么?”
他问这句的时候,顺手把花衬衫第一个扣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