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下午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时,皎皎不是没有动摇。
但越鲥对她很好,把她的事情看得很重,还派人去为她打听她娘和荆南枝的消息,皎皎觉得自己如果就这么弃他而去,那就实在是个太没有良心的人了。
其实来祈水郡一趟,见二公子一面,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已经足够让皎皎满足。
想到这,皎皎忍住对二公子的愧疚,握住越鲥的手。
她抬眸,认真地对越鲥说:“越鲥,你要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你帮我找我娘,我心里记得你的好,我也想要帮帮你,帮你成为一个好国君,让越国不要再受到殷人的威胁。”
越鲥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出一个字。
皎皎看着他,最终说:“越鲥,我希望你能被更多人爱。不仅仅是长颍的人,还要被越地的所有人爱。”
她永远忘不了初见时他的模样,忘不了他独自被困西楼的寂寞身影。
皎皎要他被更多人爱,要他再也不孤独。
越鲥的手被她握住,看着她那么认真地说着希望他被人爱的话,觉得左胸膛处的地方酸酸麻麻的疼。
他其实想对皎皎说,他不需要那么多人爱的。
他只要皎皎的爱。
同一时间,郡守府中,燕王刚回屋不久,就听到奴仆说崔相来见他了。
他顿时露出笑,对进屋的崔宿白玩笑道:“见完故人了?”
他啧啧称奇,“崔二,我真是看不懂你。你年年都回祈水郡,怎么就有看不完的故人?”
自从崔宿白当上国相,整个燕地便只有一个燕王会直呼他“崔二”。
想起下午见到的人,崔宿白顿了顿,答:“见完了。这么多年,其实要见的都是一位故人。”
差别是以前没见到,今年才终于得见。
想起临别前小姑娘的话,崔宿白轻叹一声。
他心思一转,问燕王:“……不知国君今日见到越王,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燕王原本还想再笑话崔宿白的几句的,听起他提起越王的事情,不由想起席间发生的那些事情,莞尔一笑:“一个皮相好的毛头小子而已。”
他说起年轻的越王关于立王后的话,语气稀奇,最后评道:“居然是个难见的痴情种。过不了美人关,把一介弱女子带上高轿,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本事,不足为惧。”
崔宿白却没有附和。
他面上的笑淡下去,垂眸不知道想了什么,半晌才道:“……也许我该去见见这位越王,去见见他到底是什么人。”
燕王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转而与他说起殷人的事情:“你瞧瞧这事儿该怎么办,殷王如此羞辱我,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不悦:“居然派了上大夫来参加会盟,区区上大夫能决定什么大事?殷王来这一出,这会盟还到底能不能办下去。”
提起国事,崔宿白的心神很快收回。
他略一思考,语气肯定:“当然办得下去。”
在燕王惊喜的眼神中,他缓缓道:“上大夫当然决定不了什么大事,他能做的主有限。我们只需要把他逼到做不了任何主的地步,他总得回去求殷王来。”
燕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觉得茅塞顿开,困扰了一整晚的烦恼烟消云散。
他大笑,拍了拍崔宿白的肩膀,说:“崔二,有你在,我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继而感慨:“这世上是不是就没有什么人或事,能难得倒你崔二的?”
怎么会没有。
下午临别前皎皎的话在耳边再一次响起,崔宿白想:还是有人能难倒他的。不巧,眼下郡守府里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