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挥退乐者,隐隐有些生气他的不给面子,但想到越鲥的身份,还是耐住性子,半开玩笑:“是那位被您带上国君高轿的女子吗?”
他朗笑一声,叹息:“我到底老了,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哄美人的风流手段了。”
越鲥听出他口中若有似无的嘲讽之意,蹙眉。
“不是什么风流手段。”他正色,纠正燕王的话,不知想起什么,眼神柔下来,唇边也露出笑:“我没有哄她,我只是太喜欢她。”
说到此处,年轻的国君轻声道:“她是我未来的王后,与我一起坐高轿算得了什么。”
新上位的越王将一名燕女带上游街高轿的事情,早就通过各国使臣的转述传到各国人耳中。人人都道越王荒唐,不顾场合,却没多少人觉得他是真的把那位女子放在心尖上,才会不顾及他人眼光,只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听越鲥这么说,燕王几乎无法控制自己面上的惊愕——士族尚且不愿娶平民为妻,他堂堂国君怎么会愿意把区区伶人捧上王后之位?他的王后哪怕不是他国王女,也该是本国贵族之后,他怎么就这么傻,脑子里没半点的利益要害?
想起席上发生的事情,玉年长长叹了口气。
比起燕王,玉年当然知道更多关于皎皎身世的事情。
但知道归知道,玉年还是觉得皎皎身份太复杂,纠扯不清,更让他惊疑不定的是,国君似乎有只要皎皎姑娘一个的想法……
宴上对燕王说的话?
越鲥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玉年说的是什么。他点头,问玉年:“有什么问题?我以为全长颍的人都该知道我的心意了。”
说到这,他笑了笑,反问玉年:“除了皎皎,我的王后还能是谁?”
还能是他国王女、士族之后啊。
玉年这样想,可对上越鲥清亮的眼神,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无言目送越鲥转身,大步走进院子里。
越鲥才不管别人想什么,在他看来,他当国君是要保护皎皎的。他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妥协,也愿意让越国变得更加强大,但关于皎皎的一切都不能后退。
他爱皎皎,就要让皎皎坐上高轿,与他一起被所有人伏拜,也要让皎皎成为他的王后,与他一辈子携手不离。
越鲥来看皎皎的时候,皎皎已经洗漱完,正披着一件外衫,坐在窗边。她手里拿着一本书,一双眼却没看书,而是看着窗外,似是在出神。
一看到她,越鲥一整晚的郁气尽数消失,心情无可抑制地高兴起来。
当国君其实没什么自由,大臣们天天拉着他在议事殿商量国事,外忧内患那么多,都需要他一件件听过去,现在还要赶到这么远的祈水郡,参加劳什子的会盟。
耳鸣发作得狠的时候,真的难受得让人想发怒。
但无论多难受,只要看到皎皎还在身边,越鲥就觉得这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越鲥坐在皎皎对面,刚想问她今天下午去了哪些地方,谁知道目光一落到她脸上,他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她眼眶是红的。
越鲥登时怒不可遏:“是谁惹你哭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
她怎么哭了!他现在都不会让她哭了,谁居然敢惹她哭?!
越鲥刚坐下,又腾的站起来,想要去问责跟随她的侍卫。
皎皎被他的动静惊得回过神,见他不问个清楚就怒气冲冲地要往外走,一时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她拉住越鲥的袖子,解释:“是因为见了许多分别已久的人,见到他们都很好,也告诉了他们我现在很好,万般感触下才落的泪。”
越鲥这才再次坐下。
他去观察皎皎的面容,见她眼眶虽是红的,神情却很轻松,面上无半分勉强,这才放下心来。
知道皎皎没有受委屈,越鲥这才有心思去听她刚才说的话。
稍一回味,他不由握住皎皎的手,问:“你……你同他们说,你现在很好?”
皎皎点点头。
想起几个时辰前与二公子说的话,她对上越鲥隐含期待的眼神,抿唇低声道:“我说你对我很好,帮我很多忙,我现在过得不辛苦,日子也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