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上午,皎皎坐在窗边读书,读得脖子有些酸疼,刚放下手中的书,打算休息一会,抬眼的时候却恰好看到几人先后进入了议事殿。
她目光顿时凝住,认出其中一人的服饰和她曾见过的二公子父亲——祈水郡郡守——的服饰十分相似。
皎皎推断,这人极有可能是燕地遣来恭贺越鲥登位的使臣。
既然如此,他身边其余几个穿着不同官服的人,便很有可能是魏、宁、郑地出使至越国的使臣。
使臣么……
皎皎最想见的其实是魏国的使臣。
既是使臣,那么应该对本国的情况很熟悉。皎皎很想问问魏国的使臣,问他如今的魏国王室的情况如何,问他知不知道有个人叫芸娘,如果他知道,她还要问他芸娘好不好、有没有吃苦受委屈。
芸娘,芸娘,芸娘。
皎皎坐在窗边,一时想得痴了。
仅仅两个字,便牵扯出了太多回忆。
皎皎永远忘不了那些和芸娘相依为命的岁月,忘不了芸娘为她做的衣服鞋子,忘不了芸娘温柔的带着甜香的怀抱。
是她抱着皎皎,从襁褓到孩童,陪着皎皎长大,给了皎皎全部的爱,让皎皎有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理由。
皎皎的手搭在窗台上,指尖发白。
她想:快了,越鲥已经成了越王,只要再好好谋划,她很快就能和她娘再见面了。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想到那个带走她娘的男人,皎皎重新冷静下来:魏国的使臣还不能见。那些她要知道的事情,必须还是请越鲥找人去替她打探。
但是魏地的使臣不能见,燕地的使臣却是要见一见的。
见穿着燕地服饰的使臣快要从藏书阁下经过,皎皎把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放,双手撑在窗台上,喊住他:“这位大人请等等。”
是雅言,不是越语。
使臣愣住,停住脚步。他循着声音抬头,只见越王宫的藏书阁二楼窗口,有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少女探出身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是那位被年轻的越王带在身边,坐在高轿上游街的少女。
使臣很快认出这少女是谁。一则是她长得就让人过目不忘,二则是那一日国君游街过后,使臣听人说她是燕女。
燕地的女子?
燕地离长颍十万八千里远,她一介弱女子,如何从燕地来到长颍,更是为何会被那位年轻的国君宠爱到这份上?
这可是百年来第一位坐在国君高轿的女子。
使臣原本是想着回雍阳后与国君国相提一嘴这燕女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未归去,这神秘的燕女会先找上自己。
他心中警惕,面上却岿然不动,有礼地问道:“不知姑娘叫住我是有何事?”
楼阁上的少女问:“你是燕国来的使臣吗?你是要回雍阳了吗?你……你回去的时候,会去见你们国相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使臣。
这燕女到底要做什么,她是否居心叵测?
使臣犹疑,但想到这些问题不算什么机密,再想到越国国君对此女的宠爱程度,他不想节外生枝,于是迟疑片刻,还是回答了。
他回了她三个“是”。
——他是燕国的使臣。他的确要回雍阳了。他回去的时候,也确实要去见一见国相。
“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