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一愣,很快想起自己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腔调——在度山郡的殷人营地里。说话的是帐篷外被处决的刺杀殷鞅的越人。
这两人是越人?
皎皎顿时明白夫妻俩为何会对她抱有警惕之色。
越人和殷人打了这么久,越人自然是恨极了殷人的,夫妻俩见到穿着黑衫的皎皎,当然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一想到这,皎皎连忙解释:“我不是殷人,是燕国祈水郡之人,之前在幽平郡附近被殷人掳走,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
她问:“你们知道哪里有城市吗?我想进城去买些吃食,也想去问问城里有没有去燕地,如果去的话能捎带我一程就好了。”
皎皎神色诚恳,这话出口,夫妻俩对她已是信了大半。
两人断断续续同她说了一些话,最后朝身后一个方向指了指。
可惜越人听得懂雅言,说却是说不太来的。
越地方言与雅言差异太大,皎皎听得辛苦,只能勉勉强强辨认出他们说了“东边”之类的词语。
再加之他们指的方向就是东边,皎皎心下明白:或许只要往东边走,她就能找到人。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皎皎心下一松,朝夫妻俩露出笑:“谢谢二位。”
她上马朝着东边疾驰而去,没有留意到抱着襁褓的女子愣了愣,朝着她走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似是挽留。
顺着东边而去,皎皎果然发现一座城。
在进城之前,为了避免误会,皎皎把外头的黑色衣衫扔了,露出里面她自己的青色衣衫来——这也是她在逃跑前想好的。
又想了想,她还是从地上沾了些灰土涂在脸上。
毕竟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独自在外行走,总是要注意许多的。
等做好准备,皎皎这才牵着马来到城门口,又把刚才对夫妻俩说的说辞说了一遍。
祈水郡有规矩,外来人士在进城时需要出示户帖,皎皎不知道越地是否有这个规矩,因此不免惴惴不安,生怕被拒之城外。
出乎她意料,守卫看了她一眼,拦住了她的马,却并没有拦住她的人,对她说了些什么话。
越地方言的确很难懂,皎皎头疼不已,只能猜测守卫是不准她牵马进城。
不牵马进城也没什么,进城买一些吃食,打听一些消息,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皎皎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犹豫着对守卫说:“劳烦守卫大哥替我照看一下我的马,我至多一个时辰就回来。”
守卫斜眼看她,任由她进城。
皎皎抿唇,心底隐生忧虑。
进入城中,入目景色荒凉,远不如祈水郡的宁静繁荣。街上人烟稀少,一条街只有两三家铺子开张,铺子主人神色也多茫然低落,神态郁郁寡欢。
难不成是此地与战场太近,受了殷、越两国的战事影响?皎皎愈发不安,放弃了找人打听消息的打算,打算随便买点吃的就离开。
皎皎顺着一条街走到尾,才发现一家卖吃食的包子铺。
包子铺开着门,却看不到主人。皎皎在屋内喊了几声,才见到一名五六十的老妪从里屋走出。老妪颤颤悠悠地从里屋探出头,见只有皎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这才神色一松,扶着门出来做生意。
皎皎说:“婆婆,我想要两个包子。”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几枚铜钱,递给老妪。说来可笑,这些铜钱还是当初她从祈水郡带出来的。
老妪看皎皎面生,说得又不是越地方言,犹疑地打量她许久,似是奇怪她为何如此年轻,却孤身一人来此地。
老妪嘟嘟囔囔说了什么,接过皎皎的铜钱,见皎皎懵懵懂懂看过来,知道她是没听懂,不由叹了口气,又多装了两个菜包给她。
皎皎听不懂老妪的话,但感受到了她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