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脑袋乱成一团,她第一时间是拽住他的衣服下摆,说:“马是我偷偷从马棚里带出来的!”
总不好教他人为她的任性买单。
见她第一句话还是为别人开脱,殷鞅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他不欲与她辩论这匹马的事情,而是低下头去打量她——苍白的、慌张的、消瘦的脸。和他初见时完全不同的脸。
想到刚来到马场就看到的惊险景象,殷鞅开口:“果然不该给你自由,让你学这个学那个的。”
他直起身来,淡淡道:“明天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学了。回到帐篷里,安安静静待在那里吧。”
皎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到。
她忍住泪,拽住他手臂,咬牙切齿:“你凭什么给我希望又夺走?殷鞅,你是不是在耍我!”
这是她第二次喊他的名字。
殷鞅笑:“你说得对,我不该给你希望又夺走,是我的错。”
他继续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给你希望,任由你去学这个学那个。你学来学去又学到什么了呢?一身伤?差点摔死?”
可是不学,就这么在他身边等待剧情到来,她还是会死啊。
她……她只是比谁都更想活下去而已。
他不放她走,她除了自己找机会,她还能怎么做。
皎皎努力憋住泪,冷笑:“你不过就是怕三百金没了。”
整天三百金三百金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想挣这三百金似的。
这话刚落,殷鞅就捂唇咳嗽了几声,这几声咳得撕心裂肺。
他嘴唇嗫嚅几下,想说:真当他缺三百金?他身为一国太子,难不成还穷得一定要挣崔二这三百金?
可殷鞅什么都没说。
他静静看着皎皎许久,蓦的笑了。这笑没一点温度。
“你不就是想逃走?”
殷鞅挥开身后的泉衣和一众随从,把皎皎从地上又拽了起来。
他命人打开马场一侧的栅栏,指着那幽黑的方向对她说:“只要顺着那个方向骑马过去,天亮前你就可以到一座城市。在那里,你大可想办法找个商人载你去幽平郡,然后从幽平郡回去找崔二。”
他的话让皎皎的心砰砰地跳动起来。
她紧紧看着殷鞅,一动不动,不可置信:他真要放她走?他……他是这样善解人意的人?
果不其然,殷鞅不辜负她的期待,又对她露出了笑。
这笑容是恶意的,毫不掩饰他的坏心肠。
殷鞅终于说出这场游戏的条件:“只要你能够在半个时辰甩开我和我身边的人,我自然放你离开。”
他看着皎皎,冷冷道:“你不是要逃跑么?我这就给你一个正大光明逃跑的机会——倒是要问问你,你敢不敢?”
这是戏弄。
她刚才说他是不是在耍人,他就向她证明什么才叫耍人。
她不过一个新手,骑马都是摸索着自己学的,哪里比得过他和他身边这些从小在马背上练习骑射的?
他毫不掩饰他的意图——他就是在给她莫须有的希望,然后一点点摧毁,好让她心甘情愿回去那帐篷里待着。
皎皎心一半是极冷的,一半又是极热的。
静静注视殷鞅半晌后,她站起身来,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她也跟着笑,说出那句曾经同泉衣说过的话:“你既然敢给我这个机会,我为什么不敢试一试。”
如果注定要死,搏一搏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