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孩子,长得太小,看起来还没有七八岁,一头银发一直垂落在腰侧,眼睛也是银色的,圆润的眼角十分可爱,五官非常标志,简直比得上陛下了。
克里琴斯看沈白哪哪都顺眼,忍不住上前一步,又突然钉在原地。
大脑迟迟地反应过来眼睛注视的画面,克里琴斯下意识放缓了这个过程,保护性一般推迟了他的意识。
银发……?
银眸……?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银发银眸。
但那个人早已逝去。
他的眼珠转了转,艰涩地再一次将目光定格在沈白的脸上,死死盯着那双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沈白沉默了一会,盯着塑在原地的军装男人,疑惑地歪了歪头。
克里斯琴不动了,某种迟来的荒谬与悬在心中的狂喜纠缠在一起,他眼前有些发黑。
书记官匆忙地跟着克里斯琴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您跑得太快了,体谅一下文职……找到了吗?”
他身后还跟着擦着冷汗、谄媚笑着的街区负责人,也连忙探头向沈白的小破屋中看去。
书记官抬腿跨过倒在地上血泊中的人,没有为此分出一丝视线,只是直直看向一边默默站立的孩子。
假装这个街区没有被十五艘飞舰包围,他宽慰地露出笑容,准备安抚着那个孩子。
克里斯琴注视着的孩子,不会有错,就是被检测到的那位小天才。
帝国绝不会亏待一个媲美星座的天才,他将享受到整个星系的资源倾斜,书记官甚至愿意为了这个孩子做出不触犯原则的所有让步。
书记官思考着说辞,温柔地看向沈白。
只一眼,他也不动了。
书记官站在原地,恍惚地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银发孩子,脑中闪过了很多事。
书记官想了很多,最后大脑确是一片空白,什么阴谋、诡异的地方都被他抛在脑袋,只留下还响着空洞的某些滴血的伤口。
独属于皇帝身边亲卫们的整齐的、长达几十年未曾痊愈的伤口,如今再一次在他们面前裂开,填充了盐,又抹了药。
但不知晓药是否为毒药。
片刻之后,书记官动了动唇,声音几乎是嘶哑的:“克里斯琴,你告诉我,我在做梦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沈白发出长长的、疑惑的声音。
书记官闭了闭眼,扭头往屋外走去,站在沈白看不见的地方拨通了皇帝的直讯。
“陛下。”书记官的声音很低。
他听见那边传来很平静的声音:“说。”
书记官垂下眼,不知道那边的银发男人是什么表情。
他只是放空大脑,任由自己干涩地重复:“陛下……那个孩子找到了。”
皇帝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出声:“赛默菲尔墨的孩子?”
书记官的声音哑了:“是的,陛下。”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在皇帝即将要挂通讯的时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
皇帝依然很平静地问:“什么事?”
书记官说的比之前在议事厅还要艰难:“陛下,那个孩子是银发银眸。”
他张了张口,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在心脏绞痛眼前发黑的情况下发出声音,“陛下,我不确定是不是。您……来一趟吗?”
书记官不敢回头。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银发银眸。
他害怕倘若皇帝抵达之后——他从未想过陛下会不来——
害怕陛下一句话否决了他的“猜测”,探清里头那个孩子是“一个阴谋”,或者其他针对皇室专门创造的“武器”,他当真会悲痛到卧床不起。
更不要提原本就属于……那位的、旧部、克里斯琴了,他估计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