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猛地攥紧苏鲤的手,厉声喝道,“那天晚上,苏文采也是在的!萧明时和葛雷两个外男,如何能在深夜进入我的闺房?定是他领他们去的!
不论苏文采到底是有心,还是被人哄骗,祸根都是在他那,阿鲤,你还要认贼作父吗!”
你还要认贼作父吗认贼作父吗……
苏鲤只觉华平乐的喝声如一道惊雷响在自己耳边,炸裂在自己脑海,一时竟是呆在原地。
华平乐死死盯着他,不允许他有一丝的逃避,“阿鲤,事实已明,你若是再认贼作父,以后便安心做你的尚书公子,不要再同我或是王爷见面了”。
苏鲤不自觉更咽了一声,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溢出,喃喃叫了声姑姑。
华平乐立即道,“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姑姑,还记得你的父亲是谁,那就听我的话,立即向皇帝陈情,年后便外放去福广。
明年,我与王爷完婚后,会立即去福广寻你”。
她这么执着于寻找当年苏羡予在霍家灭族一事中所起的作用,一自是为查明当年的真相,但更多的却是为了阿鲤。
她要让阿鲤认清苏羡予的真面目,就算不能像他们一样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至少也不能事事偏向他,认贼作父!
“姑姑,姑姑……”
多情又心软的少年显然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无助又彷徨地更咽着。
华平乐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含着眼泪的双眼闪过坚决,经过这一回,她至少算是将阿鲤争取过来一半了。
等抓住史景迁,进一步拷问出细节消息,阿鲤就会完完全全回到她身边,改回原本的姓氏,而不是什么可笑的苏!
……
……
苏府梅林中的樱桃树下,苏羡予一身素衣,飘逸如谪仙,仰头看着光秃秃的树丫出神。
八姑脚步微顿,迟疑了一会,终是上前见礼。
今天并不是休沐的日子,她记得早上苏羡予是上衙去了的,怎么会回府了?
苏羡予缓缓收回目光,问道,“阿鲤去了福广王府?”
八姑点头,“是,小公子昨天与华二姑娘约好今天中午在福广王府用午食”。
“不许你跟着?”
的确是苏鲤打发她回府的,八姑却回答道,“不是,是奴婢累了,见小公子不需要伺候,便回来了”。
苏羡予轻笑,“看来王爷已经抓住史允了,阿鲤怕是有许久都不愿,也无法面对我的,一会我就会出京办差。
我已经交代过了,府中一切事务都交给阿鲤,包括温章,都交给阿鲤使唤。
你与阿鲤说一声,叮嘱他照顾好连姑娘,不要叫人轻慢了她”。
八姑垂头应是,苏羡予看着她脸上蒙得严严实实的面巾,忽地幽幽一叹,“八姑,如果是你,会原谅无心之过么?”
八姑微一迟疑,认真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过,若是大过,无论是不是有心,那受害的人便是想原谅,也难以做到的”。
苏羡予惨然一笑,“是啊,若是大过,就是想原谅,也是做不到的。
那无心犯错的人又该怎么办?去死么?
可惜,书上还有个词,叫万死莫赎其过,去死大约也是不够的”。
八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和她说这样的话,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斟酌着问道,“大人指的是什么?说清楚了,奴婢也好给大人参详参详”。
苏羡予摇头,不,他不需要参详,他要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她却永远站在他遥不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