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弑。。父没有兴趣,”周时予收回刀尖,垂眸将美工刀在掌心把玩一圈后收回口袋,面无表情道,“只是想告诉你——”
“——如果刚才我没来得及收回力道,只会是‘正当防卫’。”
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扯谎,那个男人还没重要到让他时刻都放不下仇恨的程度——那把美工刀,也是周时予留给自己用的。
最后这场闹剧,以男人放不下金贵的面子,抬手重重甩了周时予一巴掌后作为结果。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后,耳边嗡鸣作响不绝,铺天盖地的绝望瞬间门卷席而来,高空坠落的失重感,让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呼吸都不能够。
周时予双膝一软,险些站不住。
长时间门的亢奋,让来势汹汹的压抑和空洞愈发势不可挡,他向来是自控力极强的人,在那一刻,感觉大脑连最基本的情绪和行为都无法控制。
那天晚上周老爷子公务外出不在家,周时予一整晚将自己反锁在卧室,右手死死抓攥着颤栗不止的左手手腕,最终都无济于事。
他好像尊雕像般呆坐在桌前,无力抵抗汹汹来袭的情绪巨浪时,耳边忽低有熟悉的轻柔女声响起:
“。。。。。。最难的时候,哪怕是自欺欺人,也要这样告诉自己——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昏暗无光的卧室内,周时予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双眼在黑暗中不断闪烁,最后又归为暗灭。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没有好起来。
盛穗教给他的那句话,哪怕周时予在心中反复念读千万遍,宛如濒死的窒息感在夜幕降临时,都会如潮水般接踵而至。
他一整个暑假没有见过盛穗,强忍住派人去她住址的冲动,咬牙忍着分别的日子。
关于他的病,家里的佣人和保安私下不知窃窃私语多少次,每每被周时予撞破,都会自以为伪装的很好。
对此周时予不觉得有什么,在来到周家老宅之前、或是在他有记忆起,非议就是最常见的东西。
从前是“私生子”,现在是“精神病”,既然都是肆意给人打上标签,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差别。
周时予习以为常,只是隐约意识到,他在无形中早已被划分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外。
距离她说的“真正好起来”,似乎又遥远艰难了一步。
高三开学考试,是周时予第一次从年纪第一掉落,其震惊程度,从教导主任亲自算过三次他试卷分数中,就足以见得。
周时予对此倒是坦然接受,做数学最后几道大题时,旁边高二教学楼的午休电铃响起。
那天恰好是高二开学的第一个周四,周时予想到如果不是被困在教室,就能见到那么纤瘦的身影出现在树荫花坛。
遂即停笔起身,也不管考试时间门刚过半、最后大题都是空白,就头也不回得交卷走人。
开学考的难度中等,空白的三道数学大题,周时予只看一眼就能心算出答案,丢分丢名次也并不在意。
连班主任都不信他做不出,只似乎更担心周时予状态,出成绩的下午就将周时予喊去办公室。
“学习成绩固然重要,适当放松也很有必要;老师猜你是高三压力太大,正好学生会最近负责月底校庆,你作为学生会副会长,也去帮帮忙吧。”
在三中学生会,周时予一直是最神奇的存在。
高一时就是副会长,直到高三快毕业还是相同职位;不仅如此,自从他上任,每届学生会会长的人选都要他点头,事情才算最终拍板定案。
更不用说定夺大小事件,三任会长都要找他商量,之后再确定方案。
周时予对管理学生会没有兴趣,只是单纯不愿被人管,索性就先成为管理者。
关于班主任的好心建议,他自然没有答应的打算。
直到隔日课间门操学生会开例会,周时予经过礼堂的途中,瞥见一抹熟悉身影时,忽低脚步一顿。
原来盛穗也参与了校庆活动。
查到盛穗参演的是宣传部组织的舞台剧并不难,周时予唯一讶异的,是女生在舞台剧里饰演的,是一棵毫不起眼的背景树。
连一句台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