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皇太后也清楚,这么干的风险半点不比等着被夺位的风险低,萧霁根本不是她们能惹的。
沉吟良久,索性一咬牙:“哀家去一趟去崇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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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血脉?我的?”
萧霁看一眼太皇太后,转瞬明白了什么。
太皇太后也有些尴尬,她私下里查萧霁的事这就算是漏了出来,只是想到当年隐隐听说的一些事,又觉得那猜测未必是真,与其莽撞行事惹怒了萧霁,倒不如直接用阳谋,明白来问。
太皇太后点头,道:“也是担心六弟的情况,才多打听了几句,当年隐约听说六弟王府中似乎有个极受宠的姬妾,只是后来好似离开了王府,不知是否确有其事,若当真是皇家血脉,很该接回来,告祭太庙,入皇家玉牒才是。”
萧霁自嘲一笑:“皇嫂多虑了,你说的那一个并非我的姬妾,是我早年身边一个婢女,不过嫁了西北一位将军。”
太皇太后面有疑色,“那六弟昨日怎么……”
萧霁挑眉:“是我曾想纳入府中的一个婢女,只是她不肯为妾,离了王府嫁了人,昨日骤听她二十年前已经故去,这才一时受了些影响罢了。”
太皇太后眸光闪了闪,燕王当年去西北监军,几乎失了性命,此后闭门不出,谴散姬妾,就连正妃和侧妃这样入了皇家玉牒的都能让他弄成和离,送回了娘家,谁又没猜测过是什么情况呢。
竟当真是因当初那个宠妾。
婢女,燕王妃当年可不拿那一位当婢女,眼珠都恨红了。
她仍是犹疑,萧霁却大笑了起来,越笑越苦,越笑越是思念故人。
笑得太皇太后都怵了起来,萧霁终于说了话:“皇嫂放心,且不说我根本没什么血脉流露在外,只说这皇位后位妃位,她也从来没有稀罕过,诚儿也快十三了,只要你们做好了准备,要亲政随时都可以。”
用沈烟的话说,他脏得让她恶心。
“六弟多心了,哀家绝不是这个意思。”太皇太后面色微变之余,心里又松了大半。“六弟好好休息吧,哀家就先回去了。”
萧霁未作声,太皇太后也识趣,自己转身出殿。
行到殿门口,忽听萧霁道:“皇嫂知道我这些年为何从来不曾去江南吗?”
太皇太后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萧霁一笑,道:“当年往西北监军,是收到了下属找到她踪迹的消息,彼时她已经嫁给西北边关一个小将几年,连孩子都有两个了,底下人为了讨好我,在战时设了陷,她的丈夫死在了那场自己人设的陷阱里。”
萧霁指了指自己左胸的位置:“这儿,她取她丈夫的配剑,就照着这儿刺了一剑,穿透过肩背,我这条命能留下,是老天给的运气。”
太皇太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当年燕王差点死了,都说是在军中受的伤,哪里会想到会是他早年身边一个宠婢下的手。
真正的狠人。
“我从不去江南……”萧霁顿了顿,略过了这话,道:“罢了,不必多说,与皇嫂说这些,就是告诉皇嫂,袁州柳家就是当年她和西北那位小将的后人,不是什么皇家血脉,皇嫂不必把心思落到那些孩子身上。”
这就是,哪怕不是自己的血脉,也因那女子顾念几分。
太皇太后听明白了,也彻底放了心。
“哀家知道了,六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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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走后,萧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许久,久到何向生都以为他睡过去了,萧霁开了口。
“向生。”
何向生忙躬身应了一句:“王爷。”
萧霁仍闭着眼,低声问道:“谢荣之那日是不是说,柳家那孩子与烟儿生得一模一样?”
何向生看了萧霁一眼,点头称是。
又是半晌的静默,而后才又响起萧霁的声音:“让谢荣之来见我吧。”
“欸,好,奴才这就让人去通传。”
说着轻手轻脚退了下去,转过身,离了萧霁视线,这才用掌根按了按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