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数日子,温梨笙已经跟她的老父亲分别已经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这期间她早就想过无数次她的老父亲是不是已经死了。
死在这乱世之中,死在歹人的手下,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却没想到正当她抱着灵牌撕心裂肺地哭时,老父亲一脸震惊地出现在她面前,瞪圆的眼睛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一年里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身上穿着深色官袍,面容依旧白净没有一丝胡茬,但脸上的神情将他温文尔雅的气质打破。
温梨笙的哭声戛然而止,嘴还保持着张着的样子,眼泪从眼眶滚落,直愣愣地盯着温浦长。
不敢相信这心心念念想了一年的老父亲,竟然真的奇迹般地突然出现在面前。
父女俩遥遥相望。
谢潇南就在温浦长身边道:“那寝宫里的摆的宝贝,基本上被她砸光了,我跟她说你这几日忙,来不来了,她偏说我在骗人,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反贼,让我滚蛋,温大人你看看这该如何处理。”
温浦长还没从他女儿哭丧的震惊中脱离,听到这话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逆子当真如此辱骂皇上?”
谢潇南点头,唇线往下压,一副很受委屈的模样。
温浦长气得大口喘起来,一时间觉得脑袋眩晕双眼发黑,竟有些站不稳,原地摇晃起来。
谢潇南没想到他气得这么厉害,连忙伸手搀扶:“温大人,温大人!来人,去搬把椅子来。”
“爹!”温梨笙见状,也忙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抱着灵牌直冲到他面前,用肩膀撞了一下谢潇南将他顶开,对着温浦长哭得凄凄惨惨:“爹你怎么了?是不是谢潇南这些日子将你囚禁起来,给你下毒,导致你身体虚弱连站……”
话都还没说完,温浦长就喘起来,喊道:“人中,人中!掐我人中!”
说罢要翻白眼,一副随时就要晕过去的样子,温梨笙吓得手忙脚乱起来,扶着温浦长的肩膀去掐他的人中,呜呜哭道:“爹,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如今谢潇南篡位成了皇帝,你若是死在他手里,我是没有本事帮你报仇的。”
谢潇南被她顶开之后就站在边上,对宫人招手道:“去传太医。”
椅子很快就搬出来,温梨笙也扶不住温浦长,就让他坐下来,手劲很黑,一下就给温浦长的人中掐了个月牙指印出来,疼得他皱起脸,正要说话看见脸边杵着一个黑木灵牌,他一把夺过来一看,上头雕刻着:尊父温浦。
剩下的字像是还没有刻出来。
合着还是个半成品。
温浦长当下把这灵牌往地上一摔:“我还没死呢你就这样咒我?”
温梨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杳无音讯一年,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温浦长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得满脸通红,还要执意骂她:“你这个逆子,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你也说得出口,存心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温梨笙看了眼被摔成两半的木牌,嘀咕道:“不是你托梦说连个灵牌都没有,让我赶紧给你做一个吗?”
“我托梦?!”温浦长之前听说有人娶一头牛当媳妇的时候,都没现在这样震惊,气得手都抖起来,点着她道:“你老头我还没死呢,怎么给你托梦?!”
还是谢潇南怕温梨笙这张嘴真把温浦长气得撅过去,伸手往她往后拉了拉:“你先别说话。”
温梨笙甩胳膊:“你别管我,我爹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你!”
温浦长见了,蹭地一下蹿起来,一把揪住她的脸颊,喝道:“小兔崽子,怎么跟皇上说话的?你当这是在你家后院?”
温梨笙哎呦叫了两声,久违的训话让她一边哭一边喊:“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快向皇上认错!”
“我不!”温梨笙从他的手中挣脱,指着谢潇南道:“爹,你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把我锁在一个小院子里,锁了大半年的时间!还骗我说你也会跟我住在一起,结果都是假的!还害得我被一群异族人劫去,他们给我喝又苦又涩的药,不让我说话!全都是拜这个反贼所赐!”
这种话温梨笙这几日常说,起初谢潇南听到的时候还很生气,不过现在完全免疫了似的,只转头对温浦长道:“温相,你听听这话,说我倒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听去……”
温浦长怒道:“放肆!谁准你对皇上这般大不敬的!那些事稍后再说,先向皇上认错!”
温梨笙气得抓耳挠腮,呸了一声,一蹦三尺高地喊起来:“我就不!我就不!”
温浦长气得头皮都发痒,周身转了两圈,也没找到长棍之类的东西,就看见地上有个被他摔下去的灵牌,便弯腰抄起来要揍温梨笙:“我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逆子!”
这一出在温府中经常上演,温浦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人敢管教温梨笙,但眼下他拿着东西高举着吓唬她的时候,她还是本能地转头跑,喊道:“爹,我是你女儿,你怎么不跟我一条心的,反而向着别人!”
宫殿的院子足够大,温梨笙从东边跑到西边,把温浦长甩在后面,她年轻矫健,跑得飞快,温浦长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于是就喊鱼桂:“在前头把她拦住!”
鱼桂哪敢拦啊,等到温梨笙跑到面前的时候,她装模作样地伸手,被温梨笙拂了一把就顺势摔在地上,然后装死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