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恍惚地摸了一下脸,原来是他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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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朝容发了高热,好在此?地是苗人的地盘,有不少药材。
崔韵时?煎好退烧的汤药回来,一路上?听了不少消息,这次突袭几乎抓获了所有乱党,只有一个所谓的大巫和她的心腹逃得飞快。
还有兵士在搜捕躲藏在附近的一些流散乱党,提醒她也小心一些。
崔韵时?谢过那人的好意,继续往回走,快到地方的时?候,她看?见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回头,两人对视片刻,崔韵时?知道是她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她说:“我把药端进去就出来。”
“好。”
崔韵时?心想,谢流忱只说了一个字,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反倒透着说不出的温柔,这就是他让除她以外?的人都如沐春风的秘诀吧。
他有那么多能让人安心的技巧,可?是却吝啬于用在她身上?。
崔韵时?只进去一会就出来了,谢流忱等在木阶之下,她问:“你想去哪谈?”
“你有什么好地方吗?”
崔韵时?随手一指一片平坦的草坡:“就去那吧。”
她走到自己选的地方,刚要席地而坐,又想起他爱干净,不愿让这些草屑沾在自己的衣裳上?,她准备换个地方,他却已经?坐下了,没有多余的话。
崔韵时?便也不再多说,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说的“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近日做的事越来越超出她的理?解,如果她心再大一倍,人再蠢一倍,她可?以把他今日的言行全归结于简单的一句:啊他一定是喜欢我,所以才这样?关心我,想和我交心。
可?这不可?能,【谢流忱喜欢她】的荒谬程度,堪比【白邈其?实是个女?人】。
谢流忱看?她沉默的样?子,心就像挂在万丈悬崖上?一般毫无着落。
牵丝蛊抓住机会开始作乱,他极力忍耐着,不想在她面?前口吐鲜血。
谢流忱终于先开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问什么都可?以。”
“什么?”崔韵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我该问你什么吗?”
“就是……这些年,我时?常觉得你想问我一些事,可?是你最后都没有说出口。”谢流忱少有的笨嘴拙舌起来。
崔韵时?恍然,哦原来是说这个啊,她确实曾经?想问他很?多她不能问出口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为什么对我那么无情?
为什么娶我,又不愿意和我同房?
她曾经?在许多次气愤委屈的时?候,想要放声大哭,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待她,她偶尔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他判定有过的罪人,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用他的方式惩罚她。
但她现在不想知道答案了,因为她不再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和她也不会有关系了。
崔韵时?扯了句谎:“我已经?不记得了,现在也没有什么想问的。”
谢流忱安静了好一会,道:“那我来问你吧。”
崔韵时?无语,心想不管他问什么,她敷衍几句好听的给他就是了。
谢流忱:“你为何?钟情白邈?”
“………………”
崔韵时?再也不能放松地坐着了,她想谢流忱就是谢流忱,简单几个字就能组成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她避而不答:“为何?突然提起他,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谢流忱垂眼,她的回答果然和他事先猜想的一样?。
谢流忱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他继续问:“若我能为你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崔韵时?:“……”
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