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西出到廊庑下,就见柳姑姑身边的那男子二十左右的年岁,穿的褐色衣裳,两手上都打了夹板,包了白布,面上也是白无血色的,他模样生得挺是俊秀周正的,只是也不知是有伤在身还是怎么的,没什么神气,很是一副消沉颓态。
“既恢复了些,可有找到凶手?”沈云西问。
柳镇只垂了头不答。柳姑姑苦笑的嗨了声:“劳王妃记挂,只是这个糊涂蛋,自己被打了都不晓得为什么,更不知道是谁干的了,县尉府的人来了,就跟被打傻了伤了脑子一样,一问摇头三不知!”
原来当事人都不知道。
“那就没办法,只能等县尉府慢慢查了,安心养伤吧。”
沈云西边说边点点头,以示对柳姑姑话语的回应,后便下了阶去,欲往墙边那棵梅花树下,看竹珍和荷珠她们取花做香包。
从柳姑姑和柳镇身边路过时,宽大摆长的披风被风吹得扬起,一角从两人这边掠过。
下一刻,沈云西停住了脚步,余光不动声色的往正要告退的柳姑姑和柳镇瞄了一下,旋即皱了皱脸。
这一下,她不止看到了柳镇被打,还有柳镇和方吟儿的一些过往。
柳家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柳镇拜了个好师傅,且他在厨艺上一途上确实很有天赋,新奇巧思也多,这点年岁就已经是邺州远近闻名的大厨了,自己开办了酒楼,养了师父,收了徒弟,也算是邺州里挺有名的传奇人物了。
柳镇和方吟儿是在自家酒楼里认识的。当时酒楼里正在招工,需要做糕点的师傅,方吟儿是来应工的。
方吟儿确有真本事,做得一手造型精美别致,口味也合中的好点心,她自己介绍说曾在京中高门里做过侍女,伺候府里的夫人们就靠这一门手艺。
那一碟荷花千层酥引起了柳镇的注意。
他自己喜欢做菜,对于同样爱衷此道且手艺好,带有天然的好感,又见她姿态落落大方,说话清脆利落,更多分了心神。
一个地方做活儿,时间久了,相处多了,男女之间渐生了好感,一次采买食材时方吟儿遇险,更是让柳镇明白自己的心。
柳镇主动向方吟儿坦白了心意,方吟儿犹豫之后,也答应了。
两个人也算是水到渠成,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很情投意合的一对。
就在定亲礼走完了不久,酒楼里来了几位打京里来的客人。那些客人摆说京里的趣事,什么变态淫贼宋驸马,什么兄妹通奸沈尚书,联说到安国公府和京里几家定亲的郎君小姐,什么杂七杂八的瞎摆了一通。
当时柳镇在柜台前听得津津有味,但方吟儿不知听到了什么,脸色瞬的就变了,自那以后好几天都神思恍惚的。
柳镇担心的问她,她也只摇头说没事。心上人有心事,却又死活不肯对他透露分毫,柳镇抓耳挠腮的没办法。好在过了些日子,方吟儿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柳镇应邀往邺州府做三天宴席,没想到这一去再回来,未婚妻她人间蒸发不见了。
问起酒楼里的伙计,都只摆头说不清楚。柳镇慌得四处找人,报官。
最后还是从一个客人嘴里得知,在方吟儿失踪前一天,他醉醺醺的上茅房回来,隐约有在后院里听见方吟儿在和谁说话,口气激烈的说“放开我”,什么死也不回京,祝贺谁谁谁和谁谁谁之类的话。
正是为这一条线索,柳镇才会专程找上京来。
那日柳镇照常往县尉府去打探方吟儿的踪迹进展,自己也不忘在城里四处走逛,找寻消息。
原以为今日也是如以往一般做无用功,不料想,一个转眼,他竟在北城的一个首饰坊里,陡的看见了朝思暮想的熟悉倩影。
柳镇还当是出现幻觉了,直到听见有谁叫了一声吟儿。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失态地跑了上去。
然而接下来却没有想象中未婚夫妻久别重逢的执手相望泪眼,互诉相思衷肠的场面。
他面对的是方吟儿一脸的诧异、惊愕的感动和难言的愧疚,以及……
一个堂而皇之将方吟儿搂入怀中,当着他的面,掐着她的腰,把人吻得面红气喘羞恼娇嗔后,才好整以暇冷眼、冷笑、冷看他的冷俊男人。
沈云西:“……”天呐,好冷哦。还好她没有替别人尴尬的毛病。要不然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沈云西一言难尽地看着画面里那个冰棍成精的冷酷男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打伤柳镇的祸首,卫芩的前未婚夫,永城侯府的庄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