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隔壁面包店买了一袋前一天剩下的、半价的百吉饼和松饼,然后开着我那破车回我的公寓楼,把车停进停车位的时候,我看到有个流浪汉正在爬消防梯往楼顶上去。
我把干净衣服放在公寓里,给山姆留了个百吉饼,然后爬了五层楼梯上到楼顶。
楼顶上有两个住户已经喝醉了,还有一个也快醉倒了。
“夜车”牌威士忌是种便宜又容易让人麻醉痛苦的酒。
有个退伍军人在他的小床上昏睡过去了,其他人围在桶里烧着的火堆旁,轮流喝着一瓶酒。
那些还清醒着的人都谢过我拿来的面包店食物,吃得就好像那是什么高级美食似的,不过对他们来说,也许那就算是好东西了吧。
我谢绝了他们递过来的酒,然后和他们闲聊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他们都不是坏人,只是处在生活的困境中罢了,可这还没到中午呢,他们就都醉得不成样子了。
一个接一个的,他们都找地方睡觉去了,到最后就剩下艾登和我还站在那个临时的火堆旁。
艾登看上去挺憔悴的,感觉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不过实际上他的年龄可能在50到80岁之间,我也说不准。
他人还挺好的,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楼顶上的其他人可都特别乐意跟我分享他们的人生故事,我觉得对他们来说,聊聊自己的问题也算是一种心理治疗吧,我可不是光从他们那儿获取故事听的。
艾登递给我一支手卷的香烟,想让我抽一口,我冲他摇了摇头。
“就是烟草而已。”他说,声音有点沙哑。
“谢谢,我不抽烟。”我又摇了摇头。
他点了点头,说:“挺明智的,不像我家那小子。”
“你有孩子呀?”我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嗯哼,一个小混蛋,估计和你差不多大,可能小个一两岁吧。”艾登看上去既有点骄傲,又有点厌恶的样子,“那蠢货老是惹麻烦,喝酒、抽大麻,天知道还干些别的什么事儿。”
“挺遗憾的。”我真诚地说道。
“你有什么好遗憾的?”他嘟囔着,还吐了口痰,“这是我该承受的苦。”
“我也不知道,”我把手伸到桶里烧着的炭火上方烤着,“可能是共情吧。”
“那玩意儿加上20美分都够买杯咖啡了。”他把香烟抽到只剩山姆拉的屎那么点大了,然后扔到火里,“收起你的共情吧。”
我试着再深入问他一点,看看能不能让他敞开心扉,“你为什么在这儿?”
“怎么,你现在成哲学家了?”他小声嘀咕着,还吐了口唾沫,耸了耸肩接着说,“都是选择呗,我在这儿是因为我做的那些选择。”
我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在楼顶这儿?为什么不去救助站呢?”
他哼了一声,说:“因为那该死的救助站不让喝酒,而且里面挤满了叽叽喳喳的疯子和各种各样的无赖。”
“我觉得也有道理,我只是觉得那儿会暖和多了。”
“我们都是自己选择走到这一步的,选择决定了我们最终会在哪儿、过得怎么样。听我说,年轻人:你要是做了正确的选择,就能过得挺好;要是做了错误的选择,就会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他拿出一袋散装烟草,往一张“芝芝”牌烟纸上倒了些,“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的,我的生活现在一团糟,就是因为我做了些糟糕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