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芝思考,房内冲突却激烈起来:
“这贾贵是何许人,与知州沾亲带故,你们这般刻意针对,莫不是要徇私舞弊,将衙门公务当儿戏!此事,我来做。”
军事参军声音听起来颇为气愤,可惜那后生步步紧逼:“知州大人的安排自有深意,上头要清查富户隐漏,贾贵不过是其中一例,怎就成徇私了?你莫要血口喷人,污蔑大人清誉!”
说着,文案房内传来桌椅碰撞,推搡之声,魏芝在墙外听得真切,心头一紧,顾不得太多,抬脚进房。
见到魏芝,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胶着起来。
魏芝开口:“若是伤了参军大人,耽误了案子进程,知州大人那边该如何交代?”
“参,参见皇子妃!”后生中,有一位刚刚几人进来时遇过的认出了魏芝,抢先开口,其余人自然吓得呆愣,尊敬行礼。
魏芝看向军事参军,轻问:“伤了吗?”
军事参军混浊眼眸涌上一丝感动,飞快摇摇头。
为首后生反应过来了,见此情景开口:“殿下恕罪,知州大人交代要重点查那富户贾贵,他却诸多阻拦,小的们也是着急才乱了分寸,还请殿下见谅。”
军事参军急道:“殿下明察,这贾贵与知州沾亲带故,臣职责所在,不敢让这衙门公务沦为儿戏。”
魏芝语气不疾不徐:“知州大人既有吩咐,想来也是为整顿地方财税。”
“参军大人所言亦非毫无道理,贾贵身份特殊,若贸然清查,稍有差池难免落口舌,不若将一应事宜准备周全,再行动手,既不耽误大人指令,又能保案子办得稳妥,你们说呢?”
屋内静默了瞬,小生听着这一番话,心中暗自掂量,不免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驳魏芝。
只得那几个后生互相对视几眼,喏喏应是,气焰全消,接连告退,离开了房内。
见几人离开,魏芝俯身,不顾军事参军阻拦,替他整理砸落满地的案卷,正拿起一本,隐约瞧见底下压着一抹红,拿来,是一张邀请函。
通判赵启:
吾家麟儿,足月安康,憨态可掬,家中喜气盈门。
欲与君分享此悦,三更一点特于设薄宴于安仁坊文曲巷甲三号,望君拨冗而至,勿负所期。
魏芝心绪一动,默不作声的将此函插于案中,重新递给军事参军。
“谢殿下。”军事参军眸底还残留着未熄的火星,稀疏的胡须随着嘴唇抖动,嗫嚅着又重复一句:“多谢殿下解围,此番恩情,老朽铭记于心。”
魏芝知晓多待下去李健怕是心疑,匆匆嗯声便转身出了房门。
殊不知,在她身后的军事参军也注意到了夹在卷宗中的请函,迷迷糊糊的将它从中抽出,翻来覆去的看,喃喃道:“三更一点特于设薄宴于安仁坊文曲巷甲三号,这…赵忠孩儿早便满月了,这是何人将它塞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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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健看着继续在起草,满头大汗的主薄,又看看一脸认真的林璟珺,不免有些心急。
这贾贵,哪懂治国之方?本以为林璟珺只是为站队玩笑一句,哪知他是认真的。
此计若是实施,只怕卿州大乱,渊帝也未免多加关注。
“三,三殿下,臣刚刚仔细设想了一番,此法还是有众多不妥…”李健擦拭头上虚汗。
本以为林璟珺会发怒反驳,未曾想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起身:“我不懂这些,你既觉不行,那便按照你说的做,我此般前来,不过是佯装对卿州上心而已。”
李健点头称是,默默放下心。
林璟珺站起身,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出门,却在步出屋外之时,与燕甲相视一眼,步伐加快,走向与大门相背的方向。
那是…文案房。
林璟珺为了不引起怀疑,特应此法,反正也不会实施,还可有由头来州衙,不至引人怀疑。